正文 第十四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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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對方手中接過褻褲,記守春也絕非是吃素的,看了鳳麟帝一眼,目光又轉向饒有趣味盯著自己空蕩蕩衣擺下方的鳳卿王爺,很是認真的問了句,“既然這樣,可以請你們先出去嗎?”
午飯的時候,古溪鳳麟、古溪鳳卿依然輪流為記守春夾菜,而記守春不挑食,給啥吃啥,吃到一半,恪盡職守的問道,“下午我想去丞相府一趟,看看新法的草案和進展,不知行不行?”
早上就料定對方會有這種請求,古溪鳳麟放下筷子道,“不必了。下午莫凡和向容會進宮,早朝的時候,我已吩咐莫凡進宮時帶上新法的草案。”
聞言,記守春沉思了片刻,最終說了聲,“多謝。”
“謝是不必了,若能換你舒心喜樂,什麼都成。”
作為情語,這句話無疑是很動人的,隻可惜到了記守春這裏,並不適用,“皇上這話說的太過,守春擔待不起。”
“叫我鳳麟。”天子氣厥,隨後氣極反笑,把嘴巴湊到了對方耳旁,“這句話,你可要記下了。否則……”古溪鳳麟伸出濕潤的舌頭,舔過青年的耳朵,極輕極曖昧得道,“你叫錯一聲,我便上你一次。”
“皇兄此言差矣。”那廂記守春正雷打不動的接受著皇權的騷擾和威脅,鳳卿王爺已經風流送笑,“是我們。守春,以後你隻可喚我為鳳卿,可記得了?”
“自然記得。”臀間還有些隱隱作痛,體驗過兄弟倆身體力行的教訓,青年從容不迫的答應。
其實記守春沒有午睡的習慣,午間他本想找些紙墨把他多年思考得出的一些結論寫下,不料被疑心病嚴重的皇帝和滄武王當成了愛人在想方設法回避上龍床,於是……古溪兄弟一氣之下,便將愛人直接扔上了龍床。
重重的華帳垂下,素衣龍袍也散落了一地,幾番沉浮纏綿、汗濕體膚,一輪新的三人舞,漸漸進入了華麗的高潮……
下午的時候,古溪鳳麟在邇英殿中秘密召見了宰相和樞密副使二人。
走至宮殿外的台階下,記守春抬頭望了眼碧藍的天空,隻見幾朵行雲停留了在邇英殿上方,竟是在緩緩變幻,其形凶戾。
“守春?”見記守春定在了那兒,古溪鳳卿也跟著停了下來。
“無事。”記守春擰眉,在前方古溪鳳麟看過來的時候,舉步跟了上去。
宮殿裏麵,莫凡和向容早已等候多時,見了走進的三人,齊齊跪下,行君臣大禮,“微臣參見皇上、閔仁王殿下、滄武王殿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落了座後,古溪鳳麟好心的給莫凡、向容賜了座。
一時間,不算宏大的偏殿裏竟湊齊了當今朝野分量最重的五個人物,隱隱之中,似乎有弦上弓,一觸即發。
“一別兩年,今日能與閔仁王再會,向某甚幸。”本就是個不受世俗約束的風流人物,向容於座中朝記守春作揖一拜,不拘小節。
“向兄有心,一把烏金扇情深意重,守春在這裏謝過。”如今在這殿內的,都是當初江湖中結交的故友,所以記守春也就無所謂身份地位,隨性而答。
“殿下曆經劫難,如今能得陛下、滄武王殿下庇護,想來必有後福。”媚色更勝女人的莫凡朝記守春莞爾,一句話便點明了他和向容的立場。
有些訝異的看著對方,與那廂國相輕笑微漾的清明眸光相對,記守春在這刹那了然,君子之交,淡而不壞,說得正是此般。
“朕今日召見你們二人,是想叫你們替朕排完出精彩絕倫的大戲。”殿內無風,古溪鳳麟慵懶的支著龍椅,低沉悅耳的龍音裏漸漸升騰起了股寒煞,“玉璞候心懷不軌,雖然人處錦州,卻暗地頻繁聯絡朝中重臣,籠絡刑部尚書邱英、刑部侍郎王正臣、戶部侍郎沈平、禦史中丞李檀、王樊,串通黃括、米敏誌、李岩三位老將,意圖加害樞密院副使向容,鉗製滄武王,以奪軍權,圖謀皇位。”
絕對精彩的一出好戲。
不僅故事情節跌宕起伏,而且君王短短幾句間,便已經給出了死亡名單和其罪當誅的理由。
記守春聞言抬起頭,眼中並無一絲震驚和惶恐,統治者為鞏固權,有時候必須將黑的說成白的,這很正常的,“守春初涉朝政,不諳內情,可否問個緣由?”
靠向心上人,古溪鳳卿展顏,“兩年前我們血洗皇室時放過了少部分一群人。但卻也並非是真的放過。這兩年裏,那些人中若誰稍不安分,我們便立即借機問斬。半年前,我們以暗通滇國的罪名淩遲處死了黃國公父子。作為黃國公的侄子,能在周圍王侯至親逐一被殺的高壓下既不瘋癲也沒有尋個自我了斷,卻依舊唯唯諾諾,唯皇命是從。守春你說,這是個怎樣的人物?”
記守春心中一驚,對上古溪鳳卿,眼裏閃過淩光,道,“是個心腸夠狠,暗藏能量極大之人。”
而這號人物擺在了天子、滄武王眼前,必死無疑。
“我們執政初期啟用的一些能臣,現如今也露出了另一副嘴臉。”因為是在和愛人對話,所以古溪鳳麟的語調裏不無溫柔,“如今莫凡執掌大權,小人們一時動不了,卻忌憚起向容為官耿介,以刑部尚書邱英為首的一群人,不久前開始圍剿樞密院副使。而這些人敢一個月裏連上十五道奏章彈劾向容,是因為有武將搭台。黃括、米敏誌、李岩,都是三朝老將,向容領兵時於軍中深得人心,這已讓他們不悅,現在軍權被奪,又要聽命於小他們二十多歲的向容,豈能甘心?於是整日在朝中煽風點火。”天子手中輕撫過嘴唇,自古小人排成長隊,不想人數眾多,而且能量還挺足,“小人不除,朝廷難安。輿論不平,君威難立。其中一些人雖罪不至死,但不得不死。”
素來高深莫測的鳳麟帝,能作上這麼通長長的解釋,足以見得用情極深。
隻可惜當事人沒能領會到這番深情,倒是佩服起了對方帝王術的高明。
皇權洗牌,卻不在一時趕盡殺絕,這為的是極具智慧的漸變。——政權更迭,不能讓白天一下躍入黑夜,而要讓酷暑不知不覺進入寒冬。
危險分子、奸邪小人、自視甚高的老將,既然這些人都得死,不如來個幹脆的一鍋端。——既省事又具有可看性,天子王爺搞點娛樂,還能於朝堂獲得忠臣們的熱烈支持。
坐下的向容和莫凡早已領會了主子們的意思,同時起身,朝他們誓死追隨的主上們躬身一拜,“微臣領旨。微臣定不負皇上、二位王爺所望,為此事快刀斬亂麻,絕不落人口實。”
看著兩人退下的身影,記守春挑了挑眉,“他們可是打算今晚就行動?”這種陷害,哪裏需要過程,何況現在,皇帝老兒連罪名都給羅織好了。
“看來守春天生麗質,這官場術,真是無師自通。”那廂古溪鳳卿開始拍馬,一手攬過心上人的細腰,一手搖著大扇,王爺那姿態——好不風流倜儻,顛倒眾生。
比對方稍稍走快了一步,記守春的好腰脫離了魔掌,回頭衝鳳卿王爺這廂有禮,“並非是我無師自通,隻是這十裏官場,曆來都是如此,黑幕內幕無數。千百年來,殺氣皆是太重。”
回首間,記守春的目光透過古溪鳳卿,注意到了剛才被自己忽視的一幅掛於殿堂中央的水墨畫。
畫中千丈青壁沿著大江展開,不用看落款,單憑這蒼勁雄渾的筆韻,記守春便以認得這是古溪鳳麟所作。再看旁邊所配詩句:“人間俯仰古今,風物本吾家。”更是氣吞山河的帝王家語了。
記守春仔細瞧了眼落款,這幅足以雄視百代畫壇的潑墨,居然是古溪鳳麟於登基前所作。心裏不禁笑了笑,看來這個男人,骨子裏麵就是當皇帝的料。
“守春,若你這麼喜歡這畫,明日我便命人裱了掛在我們的寢宮裏。”那廂鳳麟帝的溫潤笑語已經傳了過來。
記守春收回目光,便見朝他微笑的君王正立在殿門口,這會兒天風拂來,吹得男人的龍袍翻飛,猶如一隻鷹隼淩空展翅,君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