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瑤！”尹天幕驀然緊抓她的手，剛想厲聲說些什麼，再看見身邊有人過來後，意欲出口的話飛快在舌尖轉了個圈，道：“我有點頭暈。”
    清瑤秋水眸子裏滿是擔憂，蓋住尹天幕的眼睛，避開殿中的其他人，迅速的離開這裏。
    經過長廊抵達禦橋時，看見尹國公早守在邊上。
    月色餘暉如絲線纏繞在他祥雲紋的朝服上，渡上層層冷意，在清瑤扶著尹天幕經過時，寒風徐徐，驟然吹亂他平淡無波的眸底。
    “他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尹天幕停下步子，走到尹國公跟前，比劃了下兩人的身高差距，道：“爹，雖然我沒你高，但並不代表我就比你蠢。”
    “臭小子你說什麼呢！”尹國公一個指頭就打算戳過來。
    尹天幕頭微偏，提醒道：“早點回去吧，皇宮不是你可以久待的地方。”
    尹國公被噎了一下，隻能無奈又欣慰的看著尹天幕從他眼前離開。
    滿心複雜。
    燭光幽幽，水霧氤氳。
    尹天幕趴在木桶邊沿，任由清瑤幫他擦身沐浴，視線則落在微微敞開的窗戶縫上。
    明明從黎睿騫第一次在門外的演奏中，就說已將所有底牌都告知，他為何沒看出來黎睿騫打算兵行險著。
    更別提，後麵更是一步步的把他們之間的關係撇清。
    為的，就是今日的孤注一擲。
    黎睿騫交了個沒法找證據的把柄給他，讓他選擇。
    是同流合汙，還是直接告發。
    若是往常，他必定會想都不想直接向那混皇帝告發，隻顧獨善其身，但此時的黎睿騫身後總歸牽扯著國公府。
    令他束手束腳，當真憋屈的不行。
    這時清瑤又進來，俯身在他耳邊小聲稟告道：“少爺，長安過來說那公子想約少爺醜時見上一麵。”
    尹天幕眉間一跳，精致如畫的肉嘟嘟臉蛋頓時垮下來，狠狠道：“本少爺管他去死！”
    然而醜時將近。
    尹天幕卻心煩意亂的踱來踱去，想到最後黎睿騫了無生氣的模樣，終歸忍不住狠聲道：“清瑤，走，我倒是要聽聽他打算跟我說些什麼！”
    清瑤欲言又止的跟上，同時將披風籠在尹天幕身上。
    外麵石子地早被覆蓋層層白雪，寒意從腳底升起隻竄腦門，凍得尹天幕一激靈，不由得又咒罵了黎睿騫一句。
    此時保和殿外十分清冷，連長廊正豔的宮燈都無法驅散其中冷意。
    尹天幕皺眉上前，還未敲門，門扉就從裏麵打開。
    長安還是那般笑容滿麵的模樣，朝尹天幕行了個禮後便親熱的拉著清瑤退到外麵去了。
    門剛闔上就聽見幾聲咳嗽，其中的虛弱引得尹天幕又覺得心煩意亂，不由蹬蹬蹬的跑過去，叱道：“你怎麼總是這樣裝可憐？好玩嗎？”
    從帷幔裏探出隻手，想要握住尹天幕。
    尹天幕側過身不要他碰，小眉毛緊緊皺著。
    帷幔裏的又是幾聲咳。
    尹天幕煩躁的捏緊拳頭。
    黎睿騫突然道：“皇上已經答應，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伴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