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棕色、黃色、白色、黑色為主色調的長廊鋪著厚重的地毯，兩邊古色古香的燈座上扣著小小的如蠟燭般的白熾燈。這裏本不該是這個樣子，可是Harry剛剛來時就把這裏的一切都換掉了，氣得季嶺恕有一種想要殺人的衝動。
    Harry對他的咆哮充耳不聞，用咖特的說法，這對於他們的主子養病百利而無一害，心情很重要。長廊的盡頭，一個少年靜靜的坐在輪椅上，腿上披著輕薄的毯子。白色的病號服鬆鬆垮垮，透著慵懶。
    譚翼悄悄的站在他的身邊沉默著，長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陰影，淺淡落寞。“你來了。”Harry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磁性。
    清風拂麵，楊柳微垂，正是好時節。Harry勾起嘴角，伸手抓住了一條垂到身邊的柳枝，輕柔的擺弄著，“記得麼？小時候，用它做過皇冠。”
    “生的什麼病？”譚翼低垂著頭，並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少年的手一鬆，柳枝彈了回去，在風中輕搖著。Harry低笑兩聲，“真是固執啊，”隨後漫不經心道，“若是不治之症，小翼，你要走了嗎？”
    譚翼仍是麵無表情定定的看著他，聽見他隨意的話，動了動嘴角，良久後，清冷的聲音響起，“你想讓我做你的替身？”
    “不是，”Harry的手緩緩抬起握住他的，冰冷的觸感讓譚翼一怔，甚至讓他覺得Harry是悲傷的、孤寂的，就連此刻他有些譏諷冰冷的聲音也帶著恒久的孤獨。譚翼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有躲開那隻手。
    “小翼，你不是替身啊，那個Harry就是你啊，難道你忘記了？嗬嗬嗬。”Harry斜歪在椅子上，一隻手支撐著白皙光潔的下巴，挑眉望著譚翼的側臉。譚翼的身體猛地一顫，烏黑的瞳仁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他的聲音響起，像是燕子的呢喃，“這裏沒有什麼是屬於我的。”
    Harry看著譚翼不由得皺眉，他彎起嘴角，笑容冰冷，“哈哈哈，小翼，原來你也知道不是自己的啊，那……你搶什麼？”譚翼的握緊了拳，臉上的冷汗慢慢的滑落，指甲嵌在手心的肉裏，卻不知痛疼。
    對於他的反應，Harry似乎很滿意，“現在不用搶了，哥哥我送給你，不好嗎？他們死了，我也安心了。小翼呆在那個位置上，沒有人敢欺辱你半分，傑森他們會盡其所能幫助你。”
    聽見他像是交代後事一樣的語氣，譚翼不由得氣憤，心中五味雜陳，最終還是感到自己不忍心，狠狠道，“得了什麼病？你還沒有回答我。”
    “我已經告訴你了，小翼。”Harry收回自己的手，靜靜的注視著那些垂柳，聲音變得飄渺。“可是小翼，素來以狠毒出名的Harry伯爵，真的是因為藥物作用，你忘記了為什麼自己要帶著藍色的隱形眼鏡嗎？”
    譚翼的手慢慢收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道：“譚翊……我是在問你，你的病不是能治好的嗎？季嶺恕不是……”
    “小翼……”Harry打斷他，卻沒有說什麼。譚翼突然有些心慌，他看著Harry覺得太不真實，自己第一次和他見麵時，他是那樣的不羈放縱，狠辣嗜血，而此時，他像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安靜祥和，這讓譚翼害怕，他想起傑森看自己是有些幽怨的眼神，咖特的輕歎，腦中多了一個想法，他的心底一寒，輕聲道，“既然……是雙生子……為什麼我……”
    “小翼，”Harry嘴角的笑容漸漸消融，湧現出一股極寒的冰涼，“你……嗬嗬，這不是你想要的結果嗎？何時善良起來了？見也見了，要走要留，決定權在你。”Harry擺擺手，表示已經不想和他多言。
    冰涼撲麵而來，好似要凍結著4月的一切，譚翼握著自己麵前的欄杆，看著遠處，自顧自的說，像是燕子的呢喃：“不管怎樣，我不希望你死。”
    “嗬嗬，小翼還是這樣倔強的可愛。”Harry望著他，冰涼的眼神溫柔起來，“小翼……讓我看看你。”譚翼走上前，在他的身邊跪了下來，握著他冰冷的手，麵上是看不出的平靜，他黑亮的眼眸注視的Harry冰藍色的眸子，沉默著。
    Harry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淡淡道，“小翼的頭發，還是黑色的好看，這雙眼睛還是那樣的明亮。哥哥聽說小翼這些年的修煉艱苦，還是出了名的狠辣決絕，沒有想到小翼還是這樣純真。”
    譚翼無聲的站起來，手反被Harry攥的死死的，“小翼沒有哥哥高喲。”Harry已然恢複了常態，嬉笑眨眼，眼角的冰冷變得柔和。譚翼看著自己被拉著的手，想要甩開，卻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他輕吐了口氣，笑道，“哪裏？小翼有一米七六呐。”
    Harry看了他半晌道，“小翼多笑笑才好，”他動了動手指扶著輪椅站了起來，手臂越過譚翼的肩膀，“哎，現實總是殘酷的，哥哥我都一米八三了。”
    譚翼不屑的聳聳肩，“果然是皇家的水養人。”
    “皇家的水好啊，不僅僅養人，殺人也一樣不見血。”Harry不理會他的不屑話語中的漠然與諷刺，笑得輕柔……小翼，皇家的水，養的到底是誰呢？你——是真的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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