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出租屋隔音效果極差，樓上也不知在幹什麼，一直傳來亂響。
    像是菜刀落在菜板上，一會兒那聲音又像是金屬在撞擊，不時傳來物體滾落的聲音。
    遠處大街上駛過的救護車的聲音，也清晰的傳入耳中。
    每一種聲音都仿佛毒藥一樣，刺痛著楚越的神經。
    楚越隨手扯下一小截衛生紙揉成團，塞進耳朵中，但作用並不大。
    雖然吹著風扇，但楚越還是感覺非常濕熱，不多的耐心也被這炎熱的天氣消磨掉了大半。
    矮桌上散落若幹一元硬幣，一疊從五塊到五十塊不等的舊鈔，亂糟糟灰撲撲的，邊角殘破，像在市麵上流通了十幾年似的。錢包已經抖空了，連裏麵夾雜著的一點薯片渣也掉了出來。
    楚越又清點了一遍自己手中紅色的鈔票，剛剛還是一千八，再數一遍怎麼就少了一張？
    楚越抖了抖自己的全部身家，然後又攤開一個邊角，認真數了起來。
    這個時候樓上又傳來一聲巨響，楚越實在忍無可忍，隨手抓起一個空瓶子往天花板上砸了過去。
    “沒看見別人在做事啊！草！你他媽這麼有能耐，買個獨棟獨院啊！”
    “我這兒又不是透明玻璃浴室，他哪能看得見你啊？”
    這個時候出門買東西的朋友提著購物袋走了進來。
    楚越重重的倒在沙發上，抬起頭呼了口氣，想克製一下自己的情緒。畢竟目前是寄人簷下，還這麼亂發脾氣的話，好心收留自己的朋友就太倒黴了。
    雖然說是朋友，其實也不過是夜總會的同事，關係比起其他人，要來的好一點而已。
    楚越想到兩個月前的事就來氣，那個看著挺像個老板的中年男人，說隻要交一千塊就能參加一個培訓，培訓完了之後，以後幹正經工作月薪上萬。楚越抱著“說不定這就是自己人生的轉折點”的心情，交了一千塊。後續被叫到一個棚屋區，學了一星期ABC，還是封閉式學習，沒收手機提供住宿不讓外出。接著大老板又現身，說這是為出國打下基礎，隻要再交三萬的機票費和手續費，以及五萬的學費，就能包送國外就業，月薪十萬。美金。
    不過楚越身上沒那麼多錢，於是就向高利貸借了。
    當時心想反正老子出了國，重新做人，改名換姓，誰能找得到？
    結果錢被人卷走了，那個勞什子培訓基地，第二天就變成了施工現場的民工食堂。
    楚越現在被高利貸追債，走在大街上忽然就會被人認出來，然後被追幾條街。最近隻能寄居這位朋友的屋裏，也不敢再出門。
    楚越想到這裏，回想起自己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過的，想得有點發呆了。
    這個時候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剛剛去交了街道保護費。聽管這裏的幫會成員說，如果入會的話，住在這附近以後就不用交費了，而且還可以打八折。”
    楚越提了提精神，直起身子說：“怎麼跟商場促銷似的？”
    “人家小幫會，也是要發展業務的嘛。”
    說到這兒，朋友愣了愣，然後看了一眼楚越手上的錢。
    楚越也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猶豫了一下，抽出了三張，小心翼翼的遞給朋友，“那我入個夥的話，這麼多，夠嗎？”
    朋友皺了皺眉，“你真以為人家是商場促銷啊？”
    楚越看著朋友似乎有點惱火，心裏有點虛，趕忙多抽了幾張，“七百？夠不夠？”
    朋友點了根煙，抽了一口，瞥了一眼，還是有點不滿的樣子，“再多加一張，湊個吉利數。”
    於是楚越把八百塊交給了他。
    “行，明天我帶你去分部，見見分舵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