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裏，一聲慘叫讓正偷偷趴在窗邊看情況的某人一個失手摔倒了地上，也讓熟睡中的朗夜猛地掉了下床，他連鞋都沒穿就拿著武器——掃帚衝到了廚房，嘴裏喊著，“哪個不要命的混蛋欺負我們家少爺？！”
    廚房裏的兩人苦著臉看向朗夜，朗夜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少爺？這是怎麼了？”
    ……
    一刻鍾後，終於冷靜下來的小白虎有些生氣地趴在床上舔著毛，桌邊則坐著三個神情不一的人。
    蕭書瀾苦著臉摸著手上的傷，鬱悶，真是倒黴啊，病還沒好，手上就多了一道咬痕。朗夜眯著眼睛危險地盯著坐在對麵，造成這一切的元凶，而某個老頭的視線則左右遊移著，一臉的心虛。
    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呢？
    其實，從半個月前就偷跑到蕭家“借住借吃”的老頭和小老虎小白一直都偷偷住在後宅的林子裏，那裏麵積不小，而且種著各種高大的樹，一個人要是藏在裏麵還真不容易被發現。
    老頭每天都會帶著小白去廚房偷東西吃，有時候去主宅的廚房偷，大多數還是在蕭書瀾住的地方偷。之所以每一次在主宅偷得多一點，全是因為他知道蕭書瀾有病，廚房裏放的都是比較名貴的補品，他每次到主宅的時候都會盡量拿夠一天的食物，而且從來不拿蕭書瀾的補品，都隻拿些饅頭、豬肉、牛肉之類。
    而今晚，小白餓了，正巧老頭手邊也沒吃的了，他想著這個時間所有人應該都睡了，於是就帶著小白來廚房偷東西了。隻是他沒想到蕭書瀾會起夜，還聽見了一人一虎找東西時的聲音，找過來了。情急之下，老頭隻有翻窗離開，可是卻忘了把小白帶上，還被蕭書瀾發現了，於是就發生了小白在被老頭遺忘的氣憤以及被人發現的害怕與著急中咬了蕭書瀾手的事故。
    其實老頭剛翻窗出去就發現小白還在裏麵，隻是礙於蕭書瀾還在，隻能趴在窗邊看情況，當看到小白咬住了蕭書瀾的時候，他立刻就閃進來，讓小白鬆口並幫蕭書瀾處理傷口，否則蕭書瀾肯定會傷得很重。
    “這位大爺。”
    蕭書瀾首先開口，“咳咳，你為什麼偷偷住進來？”
    “還有為什麼偷東西，為什麼會有一隻白老虎。”朗夜冷哼。
    蕭書瀾扯扯朗夜，讓他別急。
    老頭撓撓頭，弱弱地回答，“我的銀子在來麒麟城的時候丟了，沒地方住也沒吃的，然後想找的人沒找到，正巧我從一個叫紅鶯的丫頭那兒知道這家人很大很有錢，我就想他們應該不介意多養一兩個人吧，於是我就溜進來了。”
    蕭書瀾聽得哭笑不得，朗夜則是眉頭緊皺，照理說蕭家的每一個下人在外麵都不會亂說蕭家的事，紅鶯就更不會了，而且這老頭竟然能避開有這麼多侍衛守著的將軍府，還在這裏藏了、偷了半個月的東西都沒被人發現，這老頭到底是什麼人？
    “你說你是從紅鶯那裏知道蕭家的，她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朗夜警惕地問。
    “那時候我和小白都餓了很久，那丫頭買了兩個饅頭給我，我非要問她名字和住處還她錢她才告訴我的。”
    就這樣？不是來傷害少爺或者老爺和夫人的？
    朗夜臉上的懷疑似乎傷了老頭的心，他扁著嘴，一臉委屈地看向蕭書瀾，“我隻是在你們這偷了點食物而已，我發誓，等我回去拿到錢之後肯定還你們！”
    蕭書瀾正想說不用了，朗夜卻斜著眼冷哼一聲，“誰信啊？你要能回去拿錢那為什麼不幹脆回家去？”
    老頭低頭捏著手指嘟囔著，“我家離麒麟城很遠很遠呢，哪能說回就回。”
    朗夜還要說，被蕭書瀾攔下了，蕭書瀾相信他不是壞人，隻是個可憐的老人而已，他說，“大爺，這樣吧，咳咳，明天一早我讓朗夜給您和小白準備些銀子和糧食，再給您一匹馬，你明天回去吧。”
    “少爺！”
    原本以為老頭會一口答應，沒想到他搖搖頭，“不行，我很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暫時不能走，如果再過半個月我都找不到我要找的人的話我就離開。”
    蕭書瀾無奈，“那好吧，不過你別在偷東西了，我會讓朗夜把食物放在廚房的，你到時候來拿吧。”
    老頭笑了，“好好，謝謝你啊。”
    朗夜也無奈，少爺決定了的事情是很難讓他改變主意的，不過這老頭好像沒說那老虎從哪來的。
    朗夜越看越覺得這老頭有問題！
    “對了大爺，我叫蕭書瀾，你叫，咳咳咳，什麼名字啊？”
    “我是……麒麟老人，你喜歡怎麼叫我都行。”老頭眼珠子轉了轉，笑著說。
    麒麟老人？朗夜眯著眼睛，越發不爽了。
    蕭書瀾知道這不是老頭的真名，不過既然他不肯說那也沒辦法。
    “大爺，你武功好像很好啊？咳咳咳，進來這麼久了居然沒有被侍衛發現。”蕭書瀾笑眯眯地說。
    老頭笑嘻嘻地擺擺手，“還行還行，沒有很好，足夠避開那幾個毛頭小子。”
    “大爺，你的老虎從哪來的你還沒說呢。”朗夜涼涼地說。
    老頭一頓，眼神有些漂移，“啊……這個……呃……對了！書瀾小子你不是有病嗎？我可是個大夫，來來來，我給你看看。”
    老頭忽然扯開話題，拉過蕭書瀾沒受傷的手把起脈來，蕭書瀾驚訝，這老頭是個大夫？不過也好，這半個月來一直都是他自己給自己診斷，也正好給一個正規中醫看一下。
    朗夜瞪著老頭，憋氣。
    把了沒多久，老頭眉頭就緊皺了起來，他又看了看蕭書瀾的眼睛和口鼻，神色凝重。
    蕭書瀾忍不住問，“前輩，我的病怎麼樣了？”
    老頭反問，“你覺得你自己是什麼病？”
    蕭書瀾愣了一下，怎麼讓他來說？他才是大夫不是嗎？
    “我知道這段時間你都是自己給自己開藥的，那麼你覺得你患的到底是什麼病？”
    “肺癆。”蕭書瀾心裏有了點不安，難道他想錯了？
    老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準確來說，你其實並不是得病，而是中了毒。”
    蕭書瀾身體一震，“中毒？！不可能，中毒怎麼會引起肺癆？”
    朗夜也傻了，老頭摸著自己的胡子，回答，“不對，其實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患過肺癆或者其他病，你隻是中了一種名叫五重天的毒。”
    蕭書瀾緊皺著眉，“五重天？”
    “不錯。”老頭解釋道，“五重天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毒，我都快一百年沒見過這種毒了，據我所知會製作這種毒的幾個人都已經死了。除了五重天以外，還有四重天、三重天、兩重天以及一重天，其中毒性最強的就是一重天，中了一重天的人一個時辰內必死無疑，而且最可怕的是，中毒之人並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因為他根本什麼異樣都沒有。”
    “五重天毒性不大，是一種慢性毒，中毒之人會經曆五個階段，首先是咳嗽，然後胸口痛，再來是發燒，緊接著是神誌不清，最後是死亡，由於症狀和肺癆很相似，所以經常會被誤診為肺癆，而且最特別的是，治療肺癆的藥在一定程度上能減輕患者的痛苦，但隻要不解毒，無論你吃多久藥，到最後還是難逃一死。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病了的？”
    蕭書瀾想了想，前蕭書瀾好像是4個月前被查出患了“肺癆”的。
    老頭聽了，不解地摸著下巴，“不對，五重天毒性較小，隻下一次毒沒辦法造成人得了肺癆的假象，起碼得讓人服毒半個月才行，而且如果是4個多月前就中了毒，你也不可能到現在還活著啊……”
    蕭書瀾在心裏回答——“蕭書瀾”確實已經死了！
    “那些事都沒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老神仙，你有辦法能解毒嗎？”朗夜急了，對麒麟老人的稱呼也變了。
    老頭點頭，“當然有！”
    ……
    三人從寅時一直談到卯時，了解了五重天這種毒和如何解毒後，蕭書瀾算是放下了一塊心頭石。
    老頭離開去弄解毒的藥草了，朗夜雖然基本上沒睡多久，但知道少爺體內的毒能解，他就一點都不覺得困了，精神奕奕地跑去給幾人做早飯，蕭書瀾則抱著被留了下來睡得直打呼嚕的小白坐在床上想著心事。
    前蕭書瀾怎麼會中毒？是誰要害他？對方又是怎樣得到這種已經消失多年的毒藥？既然自己之前服用的治療肺癆的藥多多少少有些作用，那為什麼曾經給前蕭書瀾診過症的那個大夫開的藥一點用都沒有？難道他開的並不是治療肺癆的藥？
    說到想要害前蕭書瀾的人，他腦海中立刻就閃出蕭家大夫人林飛燕和她的兒子蕭梓灝，貌似這蕭家裏最想他死的就隻有這母子了。
    蕭書瀾想得出神的時候，朗夜已經做好早飯了，小白被早飯的香味弄醒了，老頭也已經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包說不上名字的草藥。
    蕭書瀾把小白放到地上，讓它吃東西，他則是好奇地打量著那包草藥，“前輩，這都是些什麼草藥啊？”
    蕭書瀾翻了翻，發現都是些自己沒見過的。這些天來，他幾乎都在惡補中醫的書，買回來的幾本中草藥圖鑒都被他翻爛看透了，可他還是不知道老頭帶回來的這些是什麼草藥，可惡，看的書還不夠多！
    老頭拿起草藥一一給他仔細講解。
    早飯過後，老頭抱著那包草藥跑到廚房煎藥去了，背後還跟了一個跟屁蟲蕭書瀾。蕭書瀾發現這老頭雖然是怪了點，不過在醫術方麵造詣非常深，淩晨聊天的時候蕭書瀾就對他敬佩得不得了，大有拜他為師的意思。
    老頭先是把一種翠綠色的葉子和一種紅色的葉子一起放進瓦煲裏，加上水開始煮，然後他拿出一種紫色石狀物，放到碗裏用藥錘錘碎，等藥水煮好後，再把石狀物的粉末倒進去，攪渾。
    蕭書瀾看著手裏那碗顏色有點詭異的解藥，眼皮一個勁地跳，咽了口口水，他問，“這個……真的能喝？”
    老頭瞪他，伸手去搶那碗藥，“不相信我就別喝了！”
    蕭書瀾連忙轉過身，捧著碗，一口幹了！
    喝完藥，蕭書瀾臉都青了，這什麼藥啊？味道這麼奇葩……這真的是中藥嗎？他現在總算是能充分理解為什麼那麼多人得了感冒寧願看西醫吃一堆小藥丸都不願意去看中醫喝中藥了。
    砸吧砸吧嘴，奇怪？蕭書瀾揉揉額角，怎麼好像，有點暈……
    “少爺？！”
    蕭書瀾暈過去前隻看到朗夜驚慌的身影和某人滿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