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默默注視著指尖黑底銀紋的高檔名片上，印著高級公關俱樂部EDEN人事經理尹夏的花體字良久，終於撥通了上麵的號碼。
    “莫西莫西？”
    因為電話的失真效應，那熟悉的音色甚至與那個人的重合為一體，水原呼吸不由一頓。
    “。。。。。。美山先生麼？我是水原。。。。。。呃，夏。。。。。。能見一麵麼？。。。。。。恩，好，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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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是淩晨兩點了，屬於平安夜的夜晚漫天飛舞著鵝羽似的白雪，落在地上很快就叫行人和車流碾壓成泥濘的汙水。
    反倒這條東京歌舞伎町二番街無聞問津的小胡同裏堆了薄薄一層白毯。
    美山夏把車停在這條巷子裏，掏出車鑰匙解鎖，提示燈閃爍的黃色光線把一個躲在車後的人影顯露出來。
    美山一驚，脫口叱道“是誰？！出來！”
    見那人一動不動，他蹙緊眉頭猶豫了會，小心翼翼地靠過去。
    等繞過車子，一個卷縮在牆角，借著車身擋雪的人影出現在眼前。
    那人一頭黑色的長發淩亂地散落在肩頭，即使緊裹著單薄的外套也阻擋不了寒冷侵蝕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肮髒的就像天橋下縮在紙箱裏的流浪漢，甚至更加卑微，因為他連遮風擋雨的擋板都沒有。
    美山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走上前輕踹了那人一腳，大喝道“喂，起來！不要在這裏睡覺！”
    好半響，直到他的耐心耗盡之前，那人才微微側過頭，露出被長發遮掩的臉容，在白雪掩映的微光下，那張即使風塵仆仆也不掩青白的精致臉容就這麼暴露在美山的視線裏。
    輪廓依舊帶著少年人的青稚柔和，漆黑的長發半遮掩著讓人一時難辨雌雄，清澈的琉璃美目透出脆弱迷茫的目光，愣愣地望向這邊，讓美山不由聯想到被遺棄的貓咪這樣讓人忍不住憐惜的存在。
    就這麼一閃神的功夫，美山心頭的煩躁就消退了不少，不由好奇道“離家出走麼？”
    “這一帶應該有很多人樂意你去他們那工作吧？。。。。。。還是你嫌那些場麵會弄髒你的眼睛？隨便做什麼掙一口飯吃也比你現在這個蠢樣子躺在路邊等死強啊。”
    美山難得善心發現，卻沒想到少年一點反應也不給，不由有些氣悶地歎了口氣。
    “嘛，算了，看你也不像壞人。”他低低地自言自語，一邊脫下身上尼龍大衣蓋在少年身上。
    剛想起身，一雙纖瘦的手扯住他的衣領，美山順勢看過去，不由一怔。
    隻見少年沾染細碎雪沫的長發散落在小巧的頰邊，憂鬱的秀眉緊縮，那雙線條如墨筆勾畫的黑眸淚光閃耀，投射出絕望又淒哀的目光，一瞬而逝的淒美風情讓美山不由屏住呼吸目眩神迷。
    連少年顫動的櫻唇呐呐出的話語也未留神。
    “原木。。。。。。原木君。。。。。。。不要拋棄我，我會好好聽話的，不要離開我。。。。。。。”
    少年重重地喘息了幾下，忽然眼前一黑就暈倒在美山的懷裏。
    “喂，喂！”
    他這才留意到少年臉頰通紅，懷裏的身體也散發著不正常的高熱。
    在醫院病床上醒來的少年，就見到和那個人擁有相似音容的美山柔聲地笑問他“要不要來我這工作？不僅包吃包住而且工資。。。。。。”
    不待他說完，少年輕聲打斷。
    “好。”
    “你想好了麼？這份工作也許比在雪天睡水泥地還要讓人難以忍受，你真的有這覺悟麼？”
    “恩，都是為了活下去不是麼。也許這都是冥冥中上天已經注定的事情。”
    看著美山有些意外地挑起眉角，少年一直定在他臉上的視線微微轉向窗外，勾唇淺笑道“多謝你救了我，我叫水原上澤，你呢？”
    “美山夏。”
    原木脫下身上的白色醫用大褂，和導師學長一一打了招呼，走出研究所。
    在路邊的販熱飲的推車買了杯熱咖啡，拿出手機給水原發了條一起吃晚飯的短信。
    等原木進了地鐵站，手機才傳來短信回複的震動。
    [不好意思，今晚有事，不回去吃了。]
    原木愣了愣，這是水原這個月第十次的回拒。
    腦海中忽然閃現上次把衣服拿去換洗時，無意中嗅到他外套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原木神色一怔，沉思半響，翻開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手機顯示屏的連通信號上，田代風間四個字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