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鳴太虛 第五十章 金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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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承你醒了!”清漣看見他的眼睛睜開,臉上露出笑靨,緊緊抓住他手臂。
軒轅點一點頭,稍一呼吸,胸口便是一陣劇痛,用力從地上撐起身體,伸手去推清漣,“……你快走!”
清漣搖頭,方才她一心隻顧著軒轅承不曾察覺,此時軒轅醒了,她才覺出身上果然十分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奔湧,要將身體活活撕裂。可是,阿承還在這裏,她再不能讓他一個人獨自冒險!
“軒轅!清漣!你們快回來!”耳邊忽然傳來碧塵的呼喊,聲音焦急,仿佛是看到了什麼可怕之事。
軒轅一驚,轉頭向她看去,卻聽身後一個聲音說道:“何方鼠輩,膽敢盜取雷霆,驚擾本尊……”聲如暮鼓晨鍾,在這一片明亮的太極圖中引發回聲陣陣。
清漣也聽見了這聲音,回頭一看,驚叫出聲:“阿承!那是……”
卻見身後並無他人,隻是方才的那座暗金色的高大神像,此刻竟在微微震顫。
“阿承,這石像活了麼?”
軒轅承顧不上說話,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拉清漣手臂,兩人身子從方才所處的地方縱躍而出,就在同一瞬間,那座神像麵上一直緊閉的雙眼,霍然張開,一道雪亮霹靂,從他眼中一閃而下,一聲巨響,正落在方才軒轅和清漣棲身之處,地上冒出一陣白煙,碎石四濺。
軒轅承和清漣已站穩身形,回過身來,軒轅伸手拔出焚天,握在掌中。
神像一雙眼睛雪亮如鏡,目珠轉處,已盯在他臉上。
“爾等何人……”
軒轅承執劍向他行了一禮:“蓐收神上,在下軒轅,人界弟子,因要阻止天柱崩塌、天地重合之事,受人指點,來天界找尋當年盤古大神遺留在世的五顆靈珠之一雷霆,我知道雷霆之珠乃是鎮守天界之寶,但下界處境危急,情非得已,萬望神上悲憫下界,借雷霆一用,事成之後,定會親手將靈珠還來!”
“人界弟子,天柱崩塌……,嗬嗬,本尊在天界千年,從未聽聞此事,況且你既知曉雷霆乃天界鎮界之寶,又怎能輕易許人?就算地界要毀於一旦,也自有三皇審奪扶持,何時輪到區區凡人插手?……小子,你們膽敢私闖雷雲海,已是犯了罪無可恕的天條,還不棄下手中兵刃,跪地伏誅?”
軒轅承將手中焚天平胸舉起,仰頭看著那神像冷然道:“蓐收神上,枉你還是上古真神,受盡人間香火供奉,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雖也不知這件事為何會落到我等凡人頭上,但我相信,告訴我此事之人必定有他的道理!你要我棄劍伏誅,我今生還有未完之事,怎會如此!”
神像好似微微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好一個自不量力、不知死活的凡人,既是如此,本尊便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螳臂當車,以卵擊石!”說話之間,隻見他身上本來暗金色的光芒驟然大熾,接著在他身周三丈之外的邊界之處,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好像刻滿符文的金色令牌,半隱半現,從地上源源不斷的湧出,一直消失在幽深無盡頭的天幕之中,看過去便好像是一道刻著符文的光牆,將自身和軒轅承兩人封在其中。
“軒轅!”碧塵和裴雲熙兩人正好被隔絕在這麵金色符牆之外,眼見此等情形大驚失色,也再顧不得雷霆的靈力,執劍便向麵前的那道符文之牆刺去,耳邊毫無聲息,劍尖卻在那道川流不息的牆上頓住,好像碰到了一麵銅牆鐵壁,任碧塵再怎樣用力,也隻是將長劍微微拱起,卻始終無法刺入這麵符牆之中。
符牆之內,軒轅承將清漣護在身後,不知為何,在這生死莫測的關頭,心中不知哪裏,竟有一些說不出的柔軟,側頭看了清漣一眼,低聲道:“你為什麼這麼傻,幹嘛要進來送死……”聲音略帶低啞,卻有著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溫柔。
清漣在他身後清脆一笑,“因為我說過,我要和阿承永遠在一起!”
軒轅承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一句話,轉回頭去,忽然想到,若方才被雷霆靈力所傷之人不是自己而是碧塵,自己想必也會如此,不顧一切的衝到她身邊。隻是,這一次他們麵對的不是厲鬼無心,而是一位上古之神,自己二人,又有幾分活命的把握?
來不及想更多,麵前那座金色的符牆已有了變化。那些不斷向上湧動的金色令牌之上,都有一個個的字先後不斷的發出熾亮光芒,看不清到底是些什麼字,也根本數不清有多少個字,隻因在他們身周前後左右,幾乎每一塊金令牌,上麵的符字都閃現出光芒。
“小心!”軒轅承話音未落,那些光芒忽然向外射出萬道光線,在空中結成一片,好像一張閃動著金光的大網,向著軒轅承和清漣當頭罩下。軒轅承神色一凜,寶劍在身前一揮,自他腳下已生出一個火焰重重的法陣,那道光網直壓下來,越向下落,就越是縱橫聯結,密不透風,在這張大網的每一根網絲上,都閃射出刺目的金光,看上去如同一把把鋒利的金色匕首,要將他們兩人千刀萬剮。
轉瞬之間,金色光網已從軒轅和清漣身上穿身而過,身體相觸的一刻,他們腳下的紅色法陣也騰起熊熊烈焰,將那金色的天網吞噬其中,自己也隨之熄滅不見。
軒轅承悶哼一聲,身子晃了一晃,伸手捂住胸口,方才那張金網穿身而過的時候,他感覺身上傳來一種說不出的痛麻之感,眼前雙影閃現,接著隻覺得目中所有一切驟然一暗,就像是忽然日暮,又或是風吹熄了眼前燈燭。他心裏清楚,這是方才的那張天網已然傷害了他一半元神,如此隻要再接一下,自己便會神滅魂飛。
耳邊又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一道熾亮的光芒自頭頂凝聚,越來越大,越來越亮,成為一道驚天落雷,向著兩人頭頂緩緩滾來。
軒轅承心中一凜,側頭低聲對清漣道:“以火克金。”
清漣看他一眼,點一點頭。說話之間,那道驚雷已到頭頂,軒轅承向後退了半步,焚天揮出,帶起一片圓形的火焰,如同一麵火盾,一聲清喝,已將那道滾雷擋在火盾之外。驚雷碰到火焰,頓了一頓,光芒黯淡一瞬,隨即隆隆作響,從四麵八方不斷彙集細小的雷電之光,那道滾雷似是一個不斷膨脹的球體,形狀不斷增大,光芒也重新燃起,甚至比方才更加耀目。
“清漣!”軒轅承腳下不由自主的一寸寸向後滑動,這壓在他劍上的雷霆之力恐怕已逾萬鈞,縱使火能克金,憑他一人之力也難抵擋得住。
身後一聲嬌叱,一道青色纖細身影衝天而起,在空中一個旋身,一片鮮紅的火光從上至下籠罩在那個熾亮的雷電之球上,霎時和軒轅承劍上的火焰連成一片,將那道滾雷包裹在一片烈焰之中。軒轅承腳下驀然一頓,手臂上承受的千鈞之力在這一瞬仿佛卸掉一半之多,深深呼吸一下,抬頭向著清漣點一下頭。清漣身在空中,見到軒轅無恙,雙手將滄海在胸前一合,雙眸緊閉,柔軟的青色短裙竟然微微飄動起來。軒轅承手臂一振,焚天劍身上頓時閃過一道幽幽的暗紅光芒,左手兩指在劍上用力滑下,同時擰腰抬腿,自地麵之上騰身而起!清漣的雙眸,卻也在此時突然睜開,隨著她雙眸中明亮光芒迸出,本來還是微微擺動的裙擺,竟然像是被一陣猛烈的狂風掀起,清漣額上覆的厚厚碎發,也都一同被風吹的淩亂四散,她眉間如同花瓣的鮮紅胎記,此刻紅得有如鮮血般刺目,卻又像是一簇耀目的火焰,在她眉間燃燒。
軒轅承隻看見了她眉間的烈焰,接著眼前一片鮮紅,好像沉入了一片火海,耳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之聲,那道滾滾驚雷在焚天的劍鋒之下四分五裂,帶著無數雷鳴電閃,向四麵八方炸開去。軒轅身子毫不停留,就這樣從那驚雷的碎片之中直直穿出,向著那高大石像的身前衝去。一道火紅巨影從他腳下一閃而出,肋生雙翅,巨大的身軀托住他身形,振翅鳴嘯,盤旋而上。軒轅承在身下火紅巨獸寬闊的背上輕輕一點,身子已如離弦之箭,掌中劍若火石流星,直向著那尊神像閃動冷厲光芒的一顆雪亮目珠刺去!
那神像也自看到了他的來勢,雙目中閃過一道寒光,石刻刀削的僵硬麵上似是微微動了一下,右手仍自舉著,那隻垂在身側的左手本是握著一柄巨大的鉞,此時仍舊一動不動。軒轅承看著那神像雙目,心中咬牙,忽然劍鋒微微一偏,避開神像雪亮的眼珠,直刺眉心!蓐收畢竟是一介上神,況且此番的確是自己要從他手中搶奪天界之寶,便算不得不兵刃相向,卻也不願做得太絕。他見這神像除了雙目,似是根本就無法動彈,不管是不是隻是一座沒有生命的神像,他都無法下手刺瞎他眼睛,是以賭上自己性命,劍鋒如同流星,倏忽已點上神像眉心。
神像雙目將他劍勢的變化盡收眼中,似是微微一愕,接著雙眸半合,一片金光自他全身散發而出,似是一件金色鎧甲,自身體上迸裂開來,軒轅承身在半空,距離雷霆又是如此之近,本來便又已感到胸口沉重,體力不支,這道金光迎麵迸射出來,雖然還未到麵前,身上卻已感受到那種巨大的靈力之威,心中暗道一聲不好,禦靈於劍,使出烈焰熔金之術,但見焚天劍上霎時騰起一片烈焰,直刺入那道金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