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鳴太虛 第三十四章 東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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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我都要過去看看。你留在這裏等我。”
清漣搖頭,“我和你一起去!”說著緊緊拉住軒轅承左手。
軒轅承看她一眼,不再說話,轉身拉著她一起向著那黑霧中的巨石走去。
“軒轅,軒轅……”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比方才更加溫柔,軒轅承又是一陣發呆,握住清漣的手指漸漸放開。
“軒轅,她是誰,你為什麼要帶著她來見我……”女子的聲音幽怨至極,話音落下,再不響起,四周傳來一陣陣幽幽的哭泣之聲。
軒轅承雙眼茫然,臉上卻露出心痛之色,手指放開清漣的手,一步踏入黑霧之中。
濃霧之後,那個坐在礁石之上的婀娜女子轉回頭來,身周紅色幽光閃動,映得她冷豔的容顏明暗不定,如同夢幻,向著軒轅承伸出一隻玉臂,鮮紅的櫻唇綻出一道勾魂攝魄的微笑,輕輕開口:“軒轅,我在這裏……”
軒轅承雙眸之中仍舊毫無光彩,嘴角卻不由自主的露出癡迷笑容,一步步向著那坐在礁石上的女子走去。
迷霧之中,冷豔女子臉上幽光閃動,明暗不定,鮮紅的唇角露出一絲詭異笑容,盈盈站起,向著軒轅承張開雙臂。那張絕色的臉,忽然變成了黑青色,鋒利的牙齒伸出唇外,在幽光下泛起寒光,然而也隻是轉瞬,便又恢複成了女子如花的容顏。
軒轅承渾然不覺,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帶著溫柔的微笑,一直走到了女子麵前,向著她伸出手來。女子的眼神忽然變了,不再是溫柔纏綿,帶著詭異惡毒的嘲笑,猛然向著軒轅承胸前伸出手去。
“阿承!”一個纖細的人影忽然箭一般跳到了軒轅承身前,正擋在他和那女子之間,女子的眼神驀然一變,尖利如刀的指甲已觸到了那少女的後心,卻又猛的收了回去。少女卻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隻是仰著俏臉,一雙眼睛急切的望著軒轅,雙手抓住他的手臂,大聲呼喚。
軒轅承似是根本沒有聽見般,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仍舊帶著那種詭異的微笑,輕輕推開清漣,繼續向前走去。
“阿承,你醒醒!”清漣轉頭看著他,頓一頓腳,又向前追去。正在此時,從軒轅承身後忽然現出一隻青黑的鬼爪,五隻指甲鋒利如刀,猛然向著軒轅承腰側掏去。清漣大叫一聲,手腕一轉,一道青光閃過,滄海如同青色閃電,一劍斬向那隻嶙峋的鬼爪。隻是她快,軒轅承比她更快,手臂一動,微微收腹,一隻右手已像鐵鉗一般牢牢的鉗住了那隻落空的鬼爪,唇邊浮起一絲冷澈笑意,眼神驀然清澈如冰,用力一扯,竟將那隻鬼爪連根扯下,瞥眼斜睨,冷哼一聲,將那隻斷爪拋在海水之中。
清漣跑到他身邊,揚臉笑道:“阿承,我就知道你是裝的!”
軒轅承低頭看她一眼,眼中露出一絲溫暖笑意,向著她點了點頭,抬起頭來,眼神重新冷酷如冰,冷冷的道:“若現在滾,或許還來得及。”
四周先是寂無聲息,接著響起了嘁嘁喳喳的聲音,像是有很多人在悄聲的笑,又像是有很多人在小聲的哭。黑霧更濃,沾在肌膚之上,冰冷黏膩,像死人的血。
軒轅承垂下雙眸,從身後緩緩拔出寶劍,劍身暗紅流動,仿佛燒熔的熔岩,他的眼神自劍身之上緩緩滑過,猛然抬眸,焚天劍鋒火光迸出,軒轅雙手擎劍,立於麵前,卻見一道金紅的光圈以劍為軸向四周散開,所過之處,將那些冰冷粘稠的黑霧都染成了紅色,轉瞬之間,躍然成火,兩人前後左右,盡成一片火海。軒轅承神色不動,目光凝於劍上,清漣似也並不害怕,手執雙劍站在軒轅身邊,轉頭看著身旁烈火。
火勢越燃越烈,身周的濃霧終於有了變化,一種細細的聲音從四周綿綿密密的傳進耳鼓,像是女子痛苦的呻吟,軒轅冷笑一下,左手食中二指緩緩自劍身上撫過,焚天劍身猛然一亮,變為鮮紅,接著四周燃燒黑霧的火焰也驀的變亮,陡然又長了三尺。耳邊的呻吟聲刹那之間變成了慘叫,淒厲刺耳,隨即在一片漸漸激蕩的水聲之中,慢慢消散,像是沉入水底一般。軒轅承放下焚天,抬起雙眸,身周黑霧已然散盡,天邊雖仍黑暗,卻已一片清晰,原來麵前是一片亂礁,綿延伸向海中,在這片亂石的盡頭,竟然有一個高高凸出的小島!
清漣也看見了那片陸地,舒了一口氣,看著軒轅承道:“阿承,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軒轅眼望那座海上孤零零的小島,低聲答道:“是海妖。”
“海妖?”
“海妖是深海之中的一種妖靈,常在深夜或暴風雨時浮上海麵,它們會看透人心,常會變幻成你認識的人的模樣,誘騙海上的人靠近它們,然後將這些人拖入海水深處,吃進腹中。”
清漣睜大眼睛,“這麼厲害?可是我為什麼什麼也看不到?”
軒轅承看了她一眼,“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它不想讓你看見,第二種,就是你根本沒有……心中牽掛之人。”
“心中牽掛之人?”清漣一愣,剛想說話,卻聽身後有水聲響起,回頭去看,原來是裴雲熙跟紅珠終於從後麵趕了上來。
“你們兩個走到哪裏去了,讓我好找。”此時暴雨已停,裴雲熙不用再舉著那片荷葉,明顯步履輕快許多,伸手抹了一把臉上水珠,一眼看見了前麵的那個黑漆漆的海中孤島,臉上頓時露出喜色,“你們看,那裏有個孤島!我們快上去看看,說不定你師姐就在那島上。”抬腳就向那孤島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伸手摸了摸胸前掛的開光玉佛,這才重新向前邁步。
孤島周圍海水已深,幾人到後來都是攀在兩旁的礁石之上,才不至於要在冰冷的海水中遊過去。爬上小島之時,天邊最後一點亮光也沉入黑暗之中,就連那些刺目的閃電,都不再打起。孤島不大,其實就是一塊極為巨大的礁石,上麵光禿禿的寸草不生,卻生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礁石是黑色的,這些石頭卻是白色,層層堆砌,無限的向著空中延伸,最低的也有一人多高,遠遠看去,像是一片白色的樹。
軒轅承站在孤島邊緣向著那片白色的石樹看了片刻,提步向前走去,一直走進了這片高大的白石叢中。
“師姐,我是軒轅,我來找你了。”站在一片奇形怪狀的石樹之下,軒轅承低聲說道。
清漣雙眉一揚,便要去到他身邊,手臂忽然給人拉住,回頭一看,卻是紅珠,不由奇道:“紅珠姐姐,你幹嘛拉我?”紅珠向著軒轅承看了一眼,轉回頭來,向著她搖了搖頭。清漣不解,正想問她,卻見她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她向軒轅看去。
“師姐,是我,你出來吧。”軒轅承雙目微合,又說了一句,聲音雖輕,卻帶著深深的感情。
頭頂忽然輕輕一響,一塊小小的石子從軒轅承身邊的一棵石樹上滾落,軒轅眉峰輕輕一挑,忽然睜開雙眸,向著旁邊猛一側身,就在同一時刻,一道雪亮劍光直從他頭頂劈落,擦著他臉頰落空,冰冷的劍風直刮得臉上的皮膚刺痛。軒轅承微一側目,眼角餘光看到身側有一個窈窕的倩影,這個人影,就算他隻看一眼,也會立刻認出,心頭一熱,大聲叫道:“師姐,是我!軒轅!”說著向著那人影轉過身來。
那道人影一聲不吭,手中寶劍卻絕不容情,劍劍致命,似乎不殺了軒轅承不足以泄心頭之恨。軒轅承神色驚愕,不得不左避右閃,連聲道:“師姐!你為什麼要殺我?”眼見一劍當胸刺來,眼神一動,身軀向旁微微一側,接著探手一抓,便已握住了那執劍女子的玉腕,女子冷哼一聲,奮力一掙,卻沒有掙脫分毫,軒轅承就勢向回一帶,握劍女子似是站立不穩,腳下一軟,竟然就此摔倒下去,軒轅承大吃一驚,伸出另隻手臂將她接住,半跪在地,看向那女子,焦急道:“師姐,你怎麼了?”
此時清漣幾人早已從外麵跑進了這片石樹林,清漣跑得最快,來到軒轅承身邊,蹲下身來看那個女子,“阿承,她就是你師姐呀?”
軒轅承點了點頭,“她就是我師姐,碧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