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佛祖臨世
     當天晚上陸喬是怎麼回家的，已經記不清了。他是被一種奇怪的聲音吵醒的，嗡嗡地，像某種蟲鳴，煩躁與平和奇怪的統一。
     宿醉的腦袋裏不說都是屎，至少也是一團漿糊，迷迷瞪瞪睜開眼，立馬嚇清醒了。
     小和尚盤腿坐在飄窗上，迎著陽光。晨曦灑在他身上，映出環繞周身的一道光圈。
    陸喬瞪大眼睛，他的房間裏有尊佛！
     “哎呦我去！這一大早的你幹嘛呢？”
     嗡嗡聲是從小和尚嘴裏發出來的。陸喬沒得到回答，呆呆的盯著他背影看了半天，才發現這貨原來正迎著朝陽在念經。
     ……
    陸喬撇撇嘴，事實證明，就算是佛，這麼突然出現在凡人屋子裏，也是會嚇壞人的。
     小和尚穿的依然是大了一碼的陸喬的舊衣服，便服。可第一眼，陸喬真的以為他就是寺裏高高在上的那尊泥塑木雕。
     知章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陸喬的嚷嚷充耳不聞。陸喬搖搖頭，自顧自去洗漱。
     兩人從第二天晚上開始就一直睡在一起。知章跑了兩次被捉回來兩次，就再也沒跑過，一直安安靜靜的。隻要陸喬不動手動腳，就跟不存在一樣。
     陸喬打著以德服人以情動人的念頭，輕易不敢過分，因此兩人雖然睡在一張床上，卻是一人一邊挨著床沿，井水不犯河水。中間空出的地方還能躺一個半人。
     這麼睡了一個禮拜，兩人都習慣了。原本不認識的兩個人居然能像老夫老妻一樣相敬如賓。在床上楚河漢界分得清清楚楚，極少逾越。陸喬估計，這點是小和尚沒跟他翻臉的主要原因。
     陸喬不是毛頭小夥子，衝動上來身體不能控製大腦。睡覺就是睡覺，喜歡的人躺在旁邊，這種滿足感是無法言喻的。無關性欲，就是能踏踏實實的一覺到天亮。
     陸喬也沒再去打擾知章，大年初一做早課應該是他們的規矩。各行各業都有規矩，擾亂人家的秩序是要遭雷劈的。陸喬多多少少受到二叔影響，雖無禮佛之意，卻有敬佛之心。
     大年初一，當然得給所有人放假。全民休息的時候，別的活可以省了，但是填飽肚子的大事，必須親力親為。陸喬下樓準備早餐，弄好後準備去看看小和尚叨咕完沒有，就看見他下樓了。
     陸喬招呼一聲：“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剛弄好，一起吃？”
     知章一臉聖潔，似乎還沒從佛光普照中回到人間，看見陸喬就是一愣：“啊，哦……”
     陸喬：“哦什麼。快來。你剛剛是在做早課？對了，昨兒我們是怎麼回來的？”
     知章：“嗯，平時也就算了，大年初一的早課不能省。昨晚你喝醉了，驢蛋蛋送我們回來的。”他沒聽說過蛋哥大號，直接跟著陸喬叫。
     陸喬看看身上：“是他幫我換的衣服？”陸喬起來就發現身上穿的是睡衣，自己喝醉了不省人事，衣服當然是別人換的。
     知章在飯桌前坐下：“是我。”捧起碗喝一口小米粥，一臉滿足的表情。
     一聽這話，陸喬又開心的找不著北，嘴裏假客氣：“啊呀，生受你了。”
     知章拿起個饅頭咬了一口：“不客氣。”
     陸喬端上一盆餃子：“這個應該是昨天二叔讓我帶回來的，餡料是二叔親手拌的，跟昨晚的完全不同，你試試。驢蛋蛋送完咱們就回去了？”
     知章也不客氣，直接夾了一個塞嘴裏，咬下去一口汁水，薺菜肉餡的。他也無所謂，嚼吧嚼吧就咽了：“嗯，他抗你上來的，扔床上就走了。餃子味道不錯。”
     陸喬對於知章用的幾個動詞表示懷疑，不過也沒多問：“不錯吧。我們祖上是南方人，二叔就愛吃薺菜餛飩。這邊的餛飩皮子不正宗，幹脆包成餃子，反正都差不多。這薺菜是從南邊空運過來的，新鮮著呢，你多吃幾個？”
     知章突然一呆：“忘了今天是初一，照理說應該吃齋的。唉，算了。”
     陸喬樂了：“你是和尚，照理說應該天天吃齋的。你不是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坐麼。有心就行。”
     知章瞟他一眼：“你倒是學得快。”又塞了個餃子進嘴，將筷子往桌上一放，“你的血光之災解了，我該回去了。早知道就這麼點傷，我也不用留下了。”
     陸喬怔住了：“啊？”
     知章看著他額頭：“真解了。我還不信呢，可是你印堂上的黑氣沒了。血光之災這麼兒戲，我也是頭回遇見。”
     陸喬：“你這口氣，經常給人看相啊？”
     知章：“不多，有人找來就幫忙看看咯。”
     陸喬：“要錢麼？”
     知章：“隨緣。”
     陸喬：“一般都隨緣多少？”
     知章：“求簽免費，解簽五十，看相兩百起，上不封頂。隨施主喜，給多少收多少，隨緣。要開光護符法器的，都有標價。”
     陸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