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壓歲錢
     在這大夥兒都忙著采辦年貨準備好好過個年的時候，陸喬卻尤其輕鬆，一切過年事宜，都有他二叔全權處理，輪不到他操心。
     老頭上了年紀，尤其念舊，家裏人丁不旺，他就更加渴望熱鬧。每逢過年，陸老先生就要求家裏所有工人將家小都接到自己家來，陪他一個孤寡老人一起過個熱鬧年。來的發雙薪，有事不來也沒關係，不扣工錢。
     鑒於此，每年陸秉源家裏總是熱火朝天，過節該有的東西一樣不缺，他陸家大少爺陸喬隻需要空著兩隻手去就可以了。不過陸喬多多少少受到二叔的影響，認為過年家裏的人是越多越好，也因此經常會帶人回去。陸秉源見識了不少他侄子的“朋友”，見怪不怪，權當客人招待。
     今年陸喬自然想都不需要想，早打算把知章帶著一起去過年了。知章卻十分有眼色，知道自己逃不掉走不脫，就索性不逃了，隻是一直不給陸喬好臉色看。
     陸喬越發喜歡這孩子，有自知之明，不吵不鬧。而且據他觀察，這小子八成不是真和尚。首先表現在吃上頭。這小子不挑食，給什麼吃什麼，胃口還不賴。這麼長時間了，陸喬就不信他嚐不出葷菜的味道來。
     而且行為舉止說話腔調全然沒有那幫禿驢的酸腐味，跟普通男孩子沒什麼區別。穿衣服也是，給什麼穿什麼，俗家衣服穿在身上絲毫沒有任何不習慣的表現。
     隻要不是真和尚，就少了幾分麻煩。陸喬一直在暗中打聽普光寺的動靜。打聽來的全是好消息，沒人因為知章的失蹤而有什麼動作。陸喬心花怒放，真打算就這麼一直金屋藏嬌下去。
     小和尚對電視十分感興趣，一天裏除了睡覺，其他時間幾乎都在看電視，而且什麼都看，包括廣告都看的津津有味。
     對於這點陸喬挺無奈的：“我說廣告有什麼好看的？”
     小和尚一天裏跟他說的話加起來都不會超過二十個字，基本上都是陸喬一個人在那兒自言自語得不到回應。這句話毫無例外的被知章忽視了，眼睛都沒眨一下。
     陸喬走到他身邊貼著坐下，這個動作終於讓小和尚有了反應。知章立刻往旁邊挪了挪，冷冷瞥他一眼，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
     “今天是年二十九，你來我家已經五天了，加起來可能連十句話都沒說滿。我承認我一開始的確心存不軌，可是這歉也道了，解釋也解釋了，你就不能緩緩消氣麼？眼看就要過年了，咱們能開心點兒不？別總是拉長了個臉。”
     知章沉默很久，久到陸喬以為自己這話又被無視的時候，突然開了口：“你讓我回去我就不拉長臉了。”
     陸喬歎口氣：“那破廟有什麼好？不就是為了吃飯麼，在我這兒不比在廟裏舒服？”
     知章：“寺，普光寺。廟是道教的說法。”
     陸喬：“您就甭跟我咬文嚼字了成不？你看明兒就是大年三十了，咱們得去我叔叔那兒過年。我叔叔你應該也見過，就是做法事那天站在最前邊那老頭。咱家規矩，其他時間不論，過年必須去我二叔那兒，就圖個熱鬧。”
     知章詫異了：“那是你家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陸喬：“五天前你就是我家的人了，當然跟你有關係。”
     知章：“……”這人神經病，還是不理為妙。
     陸喬：“你現在穿的都是我的舊衣服，太不合身。下午帶你出去買幾身，好好打扮打扮。”跟著掏出個紅包塞在知章口袋裏，“小孩子過年都得穿新衣服拿壓歲錢，才能快高長大。”
     知章緩緩地將目光從電視機轉到陸喬身上，像看神經病似的看他。知章對與錢一直有點弄不明白，但是看這麼厚厚的一遝，應該不是小數目。這大灰狼什麼意思？要買了自己？有錢了不起麼？連大活人都能買麼？
     知章把遙控器一丟，站起來就走。陸喬納悶了，哪個孩子看到壓歲錢都會裂開嘴笑，這孩子是怎麼個意思？居然臉都黑了。大過年的，一點都不喜慶。
     納悶歸納悶，追還是要追的。還得哄著去買衣服呢，總不能讓他穿著不合體的衣服去二叔家過年。要不穿得這麼羅裏吧嗦的，別說二叔了，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剛從床上把人拖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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