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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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盞又一盞節能燈亮起,整個鄆城仿佛籠罩在朦朧的燈光下,看不清整個城市又像是看得清,夜裏十時,人們都已經準備入睡了,而鄆城中安家此時卻是無眠。
二樓主臥室中,安瑞軍同妻子此時相對無言的躺在床上。
半響,安瑞軍打破滿室寂靜,問道:“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他不是我們的兒子對嗎?”
“嗯。”梅雪兒點頭,繼而說道:“老公,你知道嗎?當時寶寶醒來我有多麼高興,當年若我們能夠按時回來或許寶寶就不會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
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一級醫院的病房中,那麼瘦小的身軀上麵布滿了傷痕,小小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她那麼害怕,她的十月懷胎的孩子就這麼沒了,可是她得到的結果是可能以後都不會醒來,她差一點崩潰掉,可是有慶幸,至少人還在,還有機會。
當三年後她親眼目睹寶寶醒來時有多麼的高興,她的兒子,她感情的延續,血脈的繼承者,可是當她清醒過來時,才發現,自己的兒子變了。
梅雪兒的眼神變得幽然,空曠的房間除了呼吸聲在沒別的聲響,房間點著昏暗的燈光使視線不會受到影響,對著這個她花了全部去愛的男人說道:“老公,當我看到寶寶的眼睛時,不,或許在三年前的時候我就感覺到寶寶永遠都不會醒來,我一直欺騙我自己說,說:梅雪兒不要哭,隻要不放棄總會有奇跡出現的,可是我看到寶寶滿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靠著營養液存活著,我甚至在想,是不是這麼結束了寶寶的生命是不是比現在要好,可是我不敢,我害怕,我怕失去他,他是我愛你的證明,是我們相愛的結晶。我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可是……今天寶寶醒來的時候我還是害怕,我怕是我出現幻覺,可是不是,他真的醒了。從我看到寶寶眼睛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我們的寶寶真的走了,三年前就走了,這就是所謂母親的直覺吧。”
安瑞軍從未想過妻子的心裏這麼苦,可他什麼都做不了,未有這麼緊緊的抱著她,讓感受到她並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他,他會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老婆,我又何嚐不知道呢。隻是我是男人,更是你的丈夫,寶寶的父親,我又何嚐不怕,但是我不能倒下,因為我還有你,我不能讓這個家就這麼毀了,但是這些等待都是值得,對不對?”
“嗯。無論‘他’是誰,現在都是我們的孩子,我們失去了一個孩子,老天又補償了我們一個孩子。更何況老公,你發現沒有,寶寶他內心似乎比較空洞,就像沒有感情一樣。”梅雪兒有些無奈的說道。
“確實,這個孩子讓人忍不住的為他心疼。”這個孩子眼底的空寂他如何沒有察覺到,但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又如何去開解他,安瑞軍無奈卻有心疼。
“也許慢慢的他就會告訴我們吧,不過我們以後不要叫他寶寶了,叫呆寶寶吧,不然會讓他感覺到他是代替品,也區分他和我們的寶寶。”梅雪兒想到她一直都是叫他寶寶,他如果沒說或許這麼叫沒關係,但是說出來了還繼續這麼叫就有點不太好,畢竟誰也不希望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即使是同一個身體留著同樣的血液。
“嗯,這幾天軍隊比較忙,明天我可能就要回軍隊去,兒子事情你就多上點心,我這段時間忙完之後會申請幾天假,好好陪陪你們,順帶我們一家子出去散散心。”安瑞軍想到這幾天比較忙,沒多少時間在家,好在之前他還有假未休,現在申請休假並不困難。
“好。”梅雪兒說著看了看丈夫。
關上了燈,房間內開始黑暗一片,不稍片刻房間隻剩下呼吸聲。
淩晨六時,安瑞軍的生物鍾準時醒來,身邊的人感覺到他的動作也隨之睜開眼睛,迷糊糊的說道:“你要走了?”
“嗯,還早,你在睡一會兒。”說完一個輕吻落在梅雪兒的額頭上,安瑞軍掀開被子穿好衣服,剛剛走出房門,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清晰的傳入房間內,一時間,倆個人都迅速的跑向聲音的來源處。
安陌剛剛熟睡沒多久就被噩夢纏繞,夢裏,他仿佛還在藍家,父親也還活著,一切仿佛都沒變,他痛苦,他掙紮,他求救,卻感覺被一股力量纏住,他沒辦法動彈,他眼睜睜看著父親拿起鞭子朝著自己走來,父親臉上的笑容讓他害怕,他躲避父親的眼光,卻發現下一刻父親手上的鞭子已經朝著自己揮來,意料中的疼痛,卻又沒有,他分不清現實還是夢境,他苦苦掙紮,卻逃不脫。
安瑞軍梅雪兒直接打開房門進去,打開燈,發現兒子蜷縮在牆角,嘴裏一直念著“我疼,我疼。”
梅雪兒跑上前去,緊緊抱著他們失而複得的兒子,撫慰道:“呆寶寶,乖,不怕,不怕。”
安瑞軍趕緊從妻子懷中抱起兒子,快步走向大門口,冷靜的說道:“你去車庫開車出來,我在門口等你。“
“好。”梅雪兒點頭,轉身回房間拿起車鑰匙就朝樓下走去。
安瑞軍看到兒子臉色蒼白不說,痛苦難耐的顫抖著身子,心痛的將兒子抱緊。
安陌是被一陣疼痛弄醒,睜開眼睛就看見父親抱著自己站在門口,無力的張口問道,“父親,怎麼了?”
聽到聲音低頭一看,兒子已經醒過來,臉色也沒有痛苦的神色,安瑞軍鬆了口氣回答:“剛剛發生的事情不記得了嗎?”
“剛剛?”想到夢中的一切安陌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現在沒事了嗎?”看著這樣的兒子,安瑞軍也不好在說什麼,這時……
“篤篤篤……”的聲音在身邊停下,梅雪兒從車子裏下來,擔憂的看著兒子,“怎麼樣了?”
“沒事了,我們還是去醫院吧。”安瑞軍歎了口氣回答。
不料卻遭到安陌的拒絕,“我不去,不要送我去醫院,不要……”
安陌痛苦的聲音一陣一陣揪著安瑞軍和梅雪兒的心,安陌滿臉痛苦的乞求著不要送他去醫院。“好,我們不去,不去啊,呆寶寶,乖,不怕不怕。”安瑞軍安撫的拍拍兒子的後背,讓他將頭靠著自己的肩膀上,給妻子使了個顏色,抱著他回到了房間。
梅雪兒點點頭,又將車子開回了車庫,這才回到房間,看到兒子已經睡著了,但他的臉上卻依然有著恐懼。
“怎麼樣了?”梅雪兒聲音有些驚顫,顯得小心翼翼。
“剛剛睡著。”安瑞軍皺了皺眉,究竟他以前發生了什麼,怎麼會這麼害怕去醫院。
“那就好。”梅雪兒拍了拍胸口,對著丈夫說道:“你先去軍隊吧,不然來不及了。”
“一個人行嗎?”安瑞軍看了看兒子在看了看妻子,這種情況下他能放心嗎?
“嗯,有什麼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的。”梅雪兒拿著墨藍色的軍服遞給丈夫,表示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那好,那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聯係我,我今天就去軍部申請休假。”拿起墨藍色的軍服穿好,對著梅雪兒說道,俯身一個輕吻落在妻子的唇上,轉身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中午陽光落在安陌沒有血色的臉上,安陌這才醒來,雖然睡得並不是安穩但也沒有做噩夢,感覺手被人抓住,看向床邊,一個金色長發的女人趴著,手握著自己的小手,想必是擔心自己才沒有離開一直陪著自己。
安陌臉上浮現一層層暖暖的笑容,眼底的孤寂少了一些,但依舊存在著,真的可以有新的生活了,他也有擔心自己的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