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玩也霎時來了氣，扔開他兒子跳起來一腳踢上鐵柵欄，“裝！繼續裝！你他媽明明心裏瞧不起老子，偏要裝得千依百順卑躬屈膝，你他媽也不嫌累得慌？”
    莫格覺得莫名其妙，不客氣地反問：“我哪裏瞧不起你？”
    李玩沒想自己反倒被質問了，當即把這看成是在狡辯，“還用我說？拿那種東西唬弄我，難道還怕我泄露商業機密？這不是瞧不起我是什麼？”
    莫格的眼神冷了下去，“你就為這個鬧出那麼多亂子？”
    就為這個？李玩極怒反笑，難道這還不足以構成原因？難道他的尊嚴就這樣不值錢？
    “對啊，這種事對於莫總來說，當然不值一提，您多威風啊，隻要跺跺腳，整個莫氏都要震三震。我李玩沒讀過書，沒什麼文化，也不懂你們有錢人才有的高雅品位，我就這樣了，估計一輩子都改不了了，我也沒覺得哪裏不好。您快滾吧，省得咱兩看相厭，您要看不順眼我，那我滾，保證滾得遠遠的，讓您一輩子也見不著。”
    他這番話著實太尖刻，莫格聽後，有點震驚到恍惚的地步。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著由於憤怒和嘲諷交織而變得惡毒的臉孔，過了好久才半是木訥半是失望地開口：“李玩，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尖酸刻薄？”
    李玩兩手一攤，聳肩，“我一直都尖酸刻薄，隻是從未針對過你而已，我以為你知道？”
    “你以為，這是什麼值得拿出來顯擺的事情？”
    “你想說什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憑什麼說老子？”
    莫格已經不想再跟他吵，幾天前還如膠似漆的兩人轉眼就成了這副劍拔弩張的局麵，各自都覺得各自占理，互不相讓，完全無法順利溝通。
    這種反目成仇一般的對峙，實在是太難看了。
    他轉身就往回走。
    李玩氣得眼紅，大聲叫住他：“你去哪兒？不是要跟我談？”
    “回公司。”莫格聲音冷靜得出奇。
    李玩看著他迅速離去的寬闊背影，雙手不由自主握緊了柵欄。記憶中一個極其相似的場景忽地浮現眼前，似一把無情利刃，輕易剖開皮膚和骨頭，要將他胸膛內突突跳動的心髒生生剜去。
    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看著莫格的背影無能為力，再多的話也喊不出口，隔著柵欄，像個被拋棄的怨婦。
    他李玩，暴躁，易怒，滿口粗話，也曾為人浪蕩，且背負命債無數，他不是個好人。他也從來都這樣覺得。
    在感情上，他雖然是受的那一方，但從未把自己看做女人，也從未覺得自己在地位上比誰低上一分。
    可他若變成一個每天隻知在家等著被臨幸的那什麼，首先自尊心就接受不了，況且莫格還從未真正碰過他。
    他是真不知道莫格怎麼想的，美色當前卻寧願跑去浴室衝冷水，他們之間的親密舉動就僅止步於各種各樣的自謂，也不知道自己長久以來是怎麼忍過來的，總之這件事本身就非常不可思議。
    有時候他跟遠在地球另一邊的麒麟通話，都不敢把這事兒說出來，怕被拿去以前的圈子裏宣傳，被看做笑話。
    而更令他生氣的是，莫格居然覺得在工作上騙了自己的事根本微不足道，不僅沒有給出解釋，似乎還很理直氣壯——看吧，他李玩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又闖禍了，又給他添亂了，整天除了無理取鬧還會幹些什麼？
    李玩覺得實在是太氣人了。
    這口氣鬱結於心，死活也憋不下去！
    感覺到衣擺被扯住，他從悲哀中回過神來，那幾隻混種狼犬在輕咬他的衣服，全都圍攏過來抬頭看著他，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像從窗戶縫隙裏灌進來的風。
    他蹲下去，突覺視線變得模糊不堪，抬手狠狠一抹。
    竟然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