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執露出驚恐的神情，“走，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趁機拉住緣起的手，心裏卻絲毫不慌亂。
    緣起稍稍想把手抽出，不料玄執抓得死緊，也不想節外生枝，就這麼隨他。
    ……
    “這是哪？”緣起來到一個新的環境，習慣性的觀察四周，深山之中，一處毫不起眼的洞穴。
    “這是我在這的居所。”玄執自然地回答，“很隱蔽是吧。”一時間仿佛忘記先前之事，得意地朝緣起抬眉，但很快又皺巴起來。
    “確實。”緣起冷淡回答，不過是一處山洞，洞前是有幾棵附庸風雅的的翠竹被參天古樹包圍，蟲鳴不斷，十分清幽。本來不知會來到什麼地方，被這廝拉著就走了，看路是越來越偏僻，莫不是有什麼歹念？
    “仙家，請進吧。”自從緣起道破了他的身份，他也隻得變換角色。
    緣起被他突然變恭敬的態度整得渾身不舒服，看著他彎腰伸手，隻覺難受，“你不用這樣。”
    “這怎麼可以呢，仙家。”玄執連連擺手，更是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你一開始不就知道我是仙，也沒見你有多敬重。我道破你是妖也是早晚的事，你肯定早就料到，何必再裝。”
    說話間已經穿過結界，表麵看上去平平毫無特色的洞府裏麵別有洞天，果然是隱蔽啊，這麼大的洞府，怕是把山體都給鑿穿了吧。所有的山壁都被獸皮覆蓋，感覺十分柔軟，可這殺孽該是多重，思量到這，緣起隻覺心裏一涼。
    似乎是猜到緣起所想，玄執在他疑問之前開口解釋：“我在這來來走走也待了上百年了，這裏是我一點一點布置起來的。”手拂過石櫥，這是他親手鑿出來的，沒有使用妖力，就這麼用錐子，一下，兩下得鑿出來的了，表麵不平的棱角被他按著紋路雕成圖形，他喜歡這裏的了一切，石質的家具包裹溫暖的獸皮，這一切都是由他親手。
    “上仙，坐。”既然被道破，玄執自然不介意露出本性，一雙眼透出戲謔的笑，大咧咧把緣起按到椅子上。
    “你到底想做什麼？”在緣起說話的當口，玄執不知從哪拿出一套石質茶具，滾燙的茶水從壺嘴流出，茶香四溢。
    “喝茶。”將茶杯推到緣起麵前，完全沒有要回答問題的樣子。
    “嗯？”緣起隻是冷冷的望著玄執，也不喝茶，“我聽聞仙家的元神對你們妖族修行很有好處，嗯？”指腹緩慢摩擦杯壁。
    “我若是要你的元神，何必等到現在？”執起茶杯，先是在鼻尖嗅嗅，然後才輕酌一口，不似飲茶，反倒是像在品嚐一小杯珍貴的美酒。
    “警惕。”緣起惜字如金。
    “你可曾感到我的惡意，既然沒有，緣何妄加猜測？”對上緣起清澈的眸子。
    “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接近我。”緣起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沒有一隻妖會想和仙接觸，仙妖殊途，互看兩厭。
    “嗬嗬，仙家就如此想知道？”玄執手剛要觸上緣起的眼就被緣起厭惡地避開了，“好，我也不瞞仙家，我隻想仙家替我美言幾句，隻望我受天劫時天雷不要太強。”
    “天劫？”除去升仙時受過，緣起便再也沒見過，這讓他不禁一愣，他很快便反應過來，妖本是逆天地而生，每百年要受一次天劫，挨得過便是下一個百年，挨不過……生死由天。“平生多行善事，天劫自然不強，生平作惡多端，降下的懲戒也會增加。你若是殺死無數，罪孽過重，我再怎麼替你美言也是沒用的。”
    “這我自是明白，我要做的事不傷害任何人，隻怕到時……”玄執猶豫，到口的話打了個圈又吞了回去。
    “你要做的事？什麼事？”
    “這……不可說。”玄執故作神秘，“仙家若是想知道，跟在我身邊不就知道了。”
    “妖生性散漫，我為仙，沒理由放下正事關心你。”緣起正經道。
    “既然仙家有事，那就讓小妖跟著仙家吧？緣起，如何？”
    冷不丁地玄執換了稱呼，緣起又是一陣晃神，這廝說變就變，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你跟著我，你不是有事要做？”
    “我要做的事現在已經在做了，跟在你身邊並不妨礙。”玄執心裏暗笑，緣起知道後會是怎樣一番風景？
    “隨你。”緣起丟下冷清的兩字，拂袖轉身。出了洞口發現玄執真跟在身後，無奈開口：“我明年要回天界，難不成你也要跟我回去？”
    “那是自然，既然說了要跟著仙家，怎麼會丟下仙家讓你孤零零地回去呢。”一臉正經，說出的話卻是嬉笑之意。
    “油嘴滑舌，尖腔滑調。”搖了搖頭，緣起感覺這是自己升仙以來，最憋屈的一天。淩曲多情，情入譜曲，曲含情深，卻作淩曲無情。緣起感到一絲異樣在他心裏滋生。
    ……
    一年的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昨日還是陌人，今天把酒言歡，雖然沒有如此誇張，但好歹也讓緣起對玄執的印象有所改觀。
    “緣起，你看這是什麼。”玄執手中提著個紙包，油花從紙下滲出。
    “這又是什麼？”緣起捂著鼻子開窗，嘈雜聲立刻充斥整個房間，他發現在這一年裏他說的最多的就是，這又是什麼。
    “這叫臭豆腐，聞著臭，吃著可香了。”把手中的紙包往緣起鼻子下晃晃，“嚐嚐吧，我吃了，可好吃了。”
    “不要。”堅定拒絕，“這東西簡直是，簡直是從……撈起來的，不要！”玄執跟在身邊這一年來，他見到了很多沒見過的新玩意，也吃了很多額……稀奇古怪的東西，生活著實多了許多趣味。
    “你不要啊，那我吃了啊。”玄執放棄誘惑，往自己口中丟入一塊，“說真的，味道真的很好。”童心未泯，嚼吧嚼吧吞了，說一個字往緣起臉上噴一口氣。
    緣起皺眉把玄執的頭推離自己麵前，但是還是發現惡風不斷襲來，然後……然後他發現了一個絕佳的方法，隻要他起身離開就好了……
    “我再過幾天就要回天界了。”突然有些不舍說這句話。
    “仙家，我不是說了，你到哪我就跟到哪。你怎麼這麼客氣還跟我報備行程，哈哈。”
    “你也就這張嘴該管管。”被玄執言語調戲無數次的緣起已經能淡定接受，淡定回答，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相處一年來的成果。“玄執，我不瞞你，天帝，帝後對妖族並不友好，我怕你會有事，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