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倩倩聞言，渾身發顫的緩緩抬起頭，還沒說話就先哭了。
    杜澤也不說話，席地坐了下來，忽然看著天空，說起了莫名其妙的話題，“這個地方，以前爸爸帶我們來放過孔明燈來著，那時候爸爸說我們要許一個心願。”而後平時杜倩倩的眼眸，眼神溫暖，“我當時許願說，我們一家人要永遠在一起來著。”
    抬手揉了揉杜倩倩的頭發，笑道，“神那裏有空理會我們的願望呢，沒過多久，爸爸就走了，那時候我還小，你和媽媽帶著我在這個城市裏麵打拚一定很累吧？”
    杜倩倩愣愣的搖了搖頭，擦了擦眼淚苦笑了一聲，“那個時候，再累那裏比起現在……”
    “姐姐，我長大了嗎？”杜澤開口，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杜倩倩背後，那如墨的夜色中，一輛銀色的轎車緩緩停了下來。
    司機下車打開了車門，穿著西裝褲的長腿從上麵邁了下來，他的發絲被夜風吹得有些淩亂。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似乎是遙遙的看著這裏身段修長，即使這麼遠的距離根本不看不出什麼，但是杜澤卻仿佛看到了茫茫大海裏麵一座孤島，遙遠而冷漠著。
    杜倩倩掃了眼杜澤，有著兩分敷衍，“是啊，你長大了。”而後注意到杜澤的視線，往後一看，苦澀又是加多了幾分，“看來，不用你帶我回去了，他來了我……”
    她說著站起來就想走，杜澤卻忽然抱住了杜倩倩，湊到她的耳邊緩緩的說，“姐姐，我知道你很累，但是我們需要白菌，媽媽的病，我們的學費，還要生活，在我們除了自己一無所有的現在，我們無法離開他的。”
    聽到這些話，杜倩倩的眼神中顯示痛苦，而後無助，沙啞了嗓子，“是啊，我們……一無所有”而後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厭惡，“但是，我討厭，不，非常的討厭這樣……他是個令人無法相處的男人，和他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就連空氣也會變得難以呼吸……”
    “所以你回家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就好了。”杜澤等了這句話很久，頓時揚起一個笑臉，“你回家裏麵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我長大了，可以為你們撐起一片天了。”
    杜倩倩猛然推開杜澤，下意識張口想要拒絕，可是一張口心底卻浮現出今晚所見的那個人，再張了張口，卻什麼話也吐不出來……
    “姐姐，要幸福啊。”杜澤輕輕說了一句，轉身朝著白菌跑去。
    遠遠望去，車門已經打開了，他的指尖不知道什麼時候點起了一根煙，一片黑暗之中，隻有火星閃爍著。
    杜澤距離白菌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舒了舒自己的呼吸，走上前對著白菌鞠了一個躬，露出一個笑臉，“白先生您好，我是杜澤，白倩倩的弟弟。”
    如墨的天空下，白菌的麵孔借著月色隱約可見，歲月如刀卻沒有在這個男人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卻讓他沉澱出了一種內斂而成熟的痕跡，顯得沉穩而可靠。
    隻是杜澤抬第一眼卻融入了那雙如冰的狹長眸子，漆黑的眸子裏麵，倒影著自己的聲影，似乎也冒著寒氣一般。
    白菌抖了抖煙灰，那些灰色堆積起來在紅色之上的灰燼，瞬間碎成了粉末，順著風的方向遙遙飄走，下一秒便不見了蹤影。眼眸看著杜澤，卻又像是沒有看見，淡淡的嗯了一聲，就當做是已經聽見了。
    他的聲音低沉地如同大提琴，僅僅是一個音調也十分完美的展示了聲音的優雅。
    杜澤眼眸中充滿堅定，開口，“那麼，您覺得我能陪在你身邊嗎？”
    白菌頓了頓，緩緩抬手掐住杜澤的臉，而後低頭認真的端詳著。
    那目光如刀，寸寸紮在肌膚裏麵解剖著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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