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哲也。”灰崎抬了抬下巴算打過招呼。
    “你這家夥來這裏幹嘛？！”撇開黑子不談，那人以往的行跡讓火神的口氣友善不起來。
    “喂喂，別一副要打架的樣子，我不是來找茬的，接個人而已。”
    “誠凜沒有和你認識的人。”
    暗道一句“睜著眼睛說瞎話”，灰崎一指黑子，“這不是嗎？”
    “灰崎君，好久不見。”黑子把二號取下來抱進懷裏。
    “……呃，好久不見。”對方不自然地將目光挪開，轉瞬又重新移回來。
    眼前的少年和初中相比基本沒什麼變化，依舊那般清秀無害，眸子裏是海與天空交彙的顏色，蘊含著廣袤溫潤，偶爾會有星光閃過，望進去也尋不到盡頭。
    又或者，變化生成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藍發少年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小鬼了，他相信，倔強還在，執著還在，彷徨卻早就和淚水一起流走了。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哲也。”
    黑子半垂眼睫考慮片刻，把小柴犬塞給老虎先生，“火神君，麻煩照顧一下二號。”然後趁對方大叫著拒絕前邁動腳步來到灰崎身邊。“正好，灰崎君，我也有些話想要和你說。”
    兩人都心中有事，卻是並肩走了很長的距離誰也沒先開口。火神大我放心不下，抱著二號遠遠地跟在後麵。
    上了天橋，灰崎將外套的拉鏈解開，雙手插兜，“仔細算算也有兩年沒見了吧，雖然感傷什麼的有點惡心了，不過時間還真他媽過得快。”
    “還好。”
    “哈？這是哪門子回答？！”對方吊了下眼尾。
    “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著有意義的事，這樣多少時間都不夠用。”黑子望向橋下的車水馬龍，鳴笛聲進入耳朵，卻無法擾亂其思緒。因為有了信念、可以依賴的同伴、想要證明的東西，所以才會追趕著希望一直走到今日。
    “反駁別人的時候給我把頭扭過來啊混蛋！”灰崎加大音量，大掌扳住少年的腦袋讓他麵朝自己。
    有那麼一瞬，黑子感到初中時期的灰崎和此刻的灰崎重疊了，毛躁又愛咋呼。
    “我拒絕。”
    “算了算了，反正我今天來也不是找你廢話的。”不良先生鬆開手，“就是想知道當初和黃瀨涼太對戰的時候，你加油的對象為什麼不是我？”
    少年站定，朝那貨鞠了一躬，“說到這裏，我要先感謝灰崎君一直都有遵守約定。”
    “感謝有個屁用！給我答案。”
    “那是因為，我感覺需要得到鼓勵的是黃瀨君而非灰崎君。”黑子的神色相當認真，“我知道黃瀨君的才能並沒有被完全開發出來，籃球就是那種得一心一意投入的東西，憑黃瀨君的天賦，達到zone領域是必然的結果，這也是對灰崎君的尊重。”
    對方抬頭，看著天空中漂浮的雲朵，“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不管兩人差距如何，在賽場上拿出真正的實力才算開心的籃球。”
    “嗯。”
    “的確是不錯的解釋，但還是有點不爽呢。”那貨嘟囔道。
    “灰崎君還有別的事要說吧。”如果光為了問這一個問題，那可以在與海常剛比完時就來找自己，而不是等到現在。
    “也沒什麼，”灰崎咧嘴，盡量把即將離開的不舍壓下，展露出痞氣的笑容，“就是來和你道個別。”
    “道別？”
    “我加入了一個樂隊……喂喂，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又不是放棄籃球了，隻是找到份新的主業而已！前輩們說明天開始就要四處巡唱了，我可是非常地期待，還是自由點好，學校才不適合我這種人。”
    少年的表情並沒有過多起伏，連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的，“到哪裏巡唱？”
    “說不準，”灰崎小跑幾步輕輕一躍，縱身坐在了天橋的護欄上，“也許會離開這個城市，也許會離開日本。我啊，很喜歡隨心流浪的感覺，聽說要跑遍各個地方就特別向往。”
    本來他還比較猶豫，但剛才偶然回頭時瞥見後麵那個分叉眉滿臉不快地亦步亦趨跟著他們，心裏就立刻下了決心。
    隻要有人陪在哲也身邊就好，無論是誰，無論是不是自己，都不重要了，因為他實在沒辦法想象少年孤單的日子該如何度過。
    黑子看著眼前的男人。
    刻意染成的黑發根部已經滋生出了新的灰發，嘴角上挑，眉尾飛揚，麵容年輕而耀眼。
    有些像風，自在灑脫不受拘束，我行我素得沒誰猜得到其下一秒又將去往何處。
    這是他記憶裏灰崎祥吾最帥氣的一麵，無關長相。
    “灰崎君。”
    “怎麼？”
    “發型好醜。”
    “給我正經一點！我在跟你道別啊道別！”
    “我知道。”黑子舉起拳頭做了個“加油”的姿勢，“一起努力吧，任何方麵。”
    分開難免會悲傷，黑子也並非生性薄涼之人，相反，若論重視感情比誰都來得都強烈。但是此時此刻隻能將這些都深埋進心。一句鼓勵已經足夠，包含了他試圖表達的所有祝願。
    灰崎跳下欄杆，回身走到火神那邊，附在其耳畔壓低聲音說：“你叫火神大我對吧，我灰崎祥吾最喜歡的就是搶別人東西，如果你看不好自己的搭檔，可不要怪我向他下手了！”
    老虎先生神色一凜，“那種事根本不用你這家夥提醒！”開玩笑，黑子是他的影子，哪能隨隨便便就被搶了去！
    “無所謂，”對方聳聳肩，“反正隻要你一鬆懈我就插手。”
    “你沒有機會。”
    “走著瞧。”
    灰崎輕輕彈了下二號的腦袋，“喲~喲~，像哲也的小狗。”然後留給那二人一個瀟灑的背影，手指天空，拔高嗓音，“拜——！”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啊，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