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得太過突然。
    如果用上麵那句話作為文章開頭，會不會有些許文藝的味道？
    總之情況就是這樣。
    雨點毫無征兆地密集下落，仿佛想要洗刷掉凡世的一切汙穢。
    如此變故完全出乎兩位少年的意料，幾乎是本能的，他們雙雙舉起了各自的挎包，相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朝前跑去。
    頭頂上方的包根本無法起到太大的遮擋作用。留海被淋濕，帶來黏膩的感覺，雨滴更是不住往被風撩起的衣擺下鑽，涼意透過內裏的襯衣直接貼上皮膚。
    黑子哲也此時無暇顧及自己的狼狽狀態，他一邊要跟上前麵少年的腳步，一邊還得吃力躲避不要撞上迎麵而來同為“無傘一族”的家夥。有些勉強了。
    “灰崎君，我家就在前麵，不介意得話請來躲雨。”
    “哈？”被叫到的男孩搖搖頭，“不用，我能一口氣跑回去。”
    “灰崎君的家還有三站路吧，”沒想到黑子異常執著，“我鄭重地邀請灰崎君去家裏做客。”
    “嘖，你這家夥……”灰崎祥吾停頓片刻，繼續把話語補全，“真是難搞啊！”調侃歸調侃，步伐卻已慢慢轉變了方向。
    當兩人像穿著衣服被惡意丟進泳池涮了一把似的站在【黑子宅】門下，頓時有種“重新活過來了”的感覺……
    但是他們不知道，老天爺的玩笑有時是越到後麵越勁爆……
    黑子哲也在包裏摩挲半天未果後，定住了。然後緩慢的轉頭，目光灼灼地盯著後麵那貨，“抱歉啊灰崎君，沒帶鑰匙。”
    後者有瞬間的呆愣，接著抬腿一腳踹上正前方的門板，爆出一句粗口。下一秒，一記手刀幹脆利落地成功襲擊了他的腰眼。
    “啊嗚——”
    “灰崎君，不要把怨氣撒在無辜的事物上。”
    被教訓的某人邊揉痛處邊說：“你有沒有手機？”抬頭看，上麵屋子裏的燈都是暗的，想必黑子的父母也沒有回來。
    “手機，有的。”
    在灰崎還未舒出一口氣之際，藍發少年補了深可見血的一刀：“不過放在了房間裏，今天上學並沒有帶出來。”
    “……”
    詭異的沉默。
    灰崎祥吾眉頭狠跳兩下，機械性地去摸口袋，不料空空如也。才記起手機在早上因為自己心情不好而當做了可憐的發泄工具……
    他隨手將背包往下一扔，長腿盤起席地而坐，煩躁地將額發向後扒拉，“那就沒辦法了，隻能陪你這家夥等到爸媽回來。”
    索性這段門口到台階的部分上有屋簷遮擋，倒給兩人騰出了塊用以避雨的方寸之地。
    黑子把袖口擰巴擰巴，“不用麻煩了灰崎君。”
    對方大手一揮，“推辭個屁，我們是同夥不是嗎？”
    “哦。”
    “這反應太冷淡了吧！”
    黑子沒有搭話，實際上他也是有私心的，誰願意滿身濕漉漉地獨自在外麵傻等呢？隻是淡然的性格和微弱的存在感作祟，使得他總是盡量注意不給別人添麻煩。
    以前總是不被人注意到，總是被人忽略，就算能用“習慣”這個詞來麻痹自己，總歸心裏的某處依舊是空洞的。當那處空洞逐漸被聚攏在身邊的同伴填滿時，就生出了貪婪。
    青峰大輝、綠間真太郎、黃瀨涼太、紫原敦、赤司征十郎，現在再加上一個灰崎祥吾。真的很喜歡帝光的大家啊，和喜歡籃球同等的喜歡。
    那種被需要和被注視著的感覺，一旦嚐試便會上癮。
    身邊的人半天沒吱聲，灰崎扭頭看去，發現對方靜默的身形竟好像已經融入雨幕之中。頭發一縷一縷帶些淩亂，臉上的水珠勾勒著流暢立體的麵部線條緩緩滑落，最終滴入衣領中消失不見。白色帝光外套不再整齊，內裏的襯衣從皮帶的壓製下跑出，褲腿沾染有不少泥水。
    狼狽的旖旎。
    “喂！”他企圖引起對方的注意，“在回憶什麼？”
    黑子哲也虛了下眼皮，將嘴邊的話重新咽回去，語鋒一轉，“沒什麼，忽然想起自己進入球隊後的、第一個落魄的雨天是和青峰君一同度過的。”
    【PS：下一章該逐漸進入青黑回憶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