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漫不經心地向前走著，想著在這兒能不能跑，又想到付武像個半死人一樣躺在家裏，又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突然雷哥快步上來，把一小包東西塞進了他西裝的左口袋裏。付文疑惑地抬起頭，“什麼東西？”
    礙於前後左右都不是自己人，付文沒有作死地拿出來觀察觀察。
    雷哥依舊一副死人臉，不冷不熱道，“振哥讓我給你的。”
    付文更奇怪了，不是識破了自己沒有毒癮麼？現在是什麼情況？王振大哥良心不安，不想白拿文件，專門送了點小禮物以示友好？怎麼可能！
    車很快就駛入了車流之中，付文坐在車後座，仍然被紅毛拿槍端著。他無聲地歎了口氣，理了理目前的狀況。
    付文對王振說的那番話，雖說出於緊急臨時瞎編，但相信王振早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無論那個人是沈逸還是誰，付文隻要拖到一個青文幫的人，都能讓自己的理由站住腳。那兩個幫派遲早要鬥上一鬥的，現在隻是由付文挑明了而已。
    對於這一點上，沒良心如付文，他絲毫沒覺得愧疚。
    江川讓自己拖住雙方十五天，現在雲黑子已經進去了，順便拖了個沈逸下水，江大少的動作對自己來說未免太慢了些。
    江大少要是再不露麵的話，自己怕是要倒戈了。
    付文坐在後座，腦袋飛速地轉著，想著下一步的計劃。
    突然，付文的手機響了起來，在安靜的車中顯得有些刺耳。雷哥轉過頭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示意他接電話。
    付文掏出手機，再一看顯示屏，“傻老大”三個碩大的字蹦的歡快異常。
    紅毛大概也看見了，奇怪地瞄了付文一眼，還有罵自己老大傻的？
    付文有些捉摸不過來，拜王振所賜，雲黑子不是進去坐坐了麼？一個販毒的怎麼也夠喝一壺的，難道最近出新刑法了？
    付文一時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隻是雷哥的視線變得越來越銳利，隻好小心地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付文也屏息等著對方的反應，雷哥的視線一直放在他臉上，像是警告也像是在探究。
    壓抑的氣氛終於讓付文緩緩地開了口，“喂？請問是雲老大麼？”
    電話那頭終於傳來了聲音，卻不是付文記憶中的傻老大的聲音，而是一個低沉且頗有威嚴的男聲，“付文是麼？”
    付文的腦門上又開始冒汗了，聽這聲音，恐怕是和王振一樣不好惹的狠角色。付文微微頓了頓才說道，“是，請問您是？”
    “很好。”那頭壓迫性的聲音繼續緩緩地說道，“你，做的漂亮。”
    最後兩個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付文正有些莫名其妙，那頭已經將電話掛斷了。
    雷哥此時已經轉過了臉去，車內又沉浸在一片詭異的安靜裏。
    付文有些焦躁，剛才那個電話是什麼意思？他怎麼又開罪雲黑子那頭的人了？應該打個電話去找王振，跟他說做的漂亮才是正道吧？
    突然他又想到了雷哥臨上車前塞給他的東西，付文的背後立馬驚出一身冷汗。
    王振這一招栽贓嫁禍，算是把自己推入漩渦中心了。
    不出意外，剛才打電話的應該就是雲黑子的上頭，王振的死對頭辛誌了。
    夜總會門外潛伏著辛誌的人，在這麼個沒有秘密的黑幫，互派臥底是很正常的事情，雷哥塞給自己的那包東西，在自己看來很多餘，但是在辛誌眼中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這一切就好像是付文與王振設的局。
    付文與王振早就交易在先，各拿好處。但卻用文件引雲黑子上當，促使他去其它地方搞白粉，從而借警方的手削掉辛誌的一個臂膀，打擊他的銳氣。而文件，依然是王振的囊中之物。
    付文歎了口氣，現在自己除了跟王振合作，似乎別無他法了。
    辛誌那頭已經完全周旋不下去了，而且找自己算賬是遲早的事情。王振他動不了，但弄死自己還不跟弄死隻螞蟻一樣。
    想到這裏，付文癱在了身後的椅子上，在心裏又把一幹人等全都罵了一遍，江家兄弟首當其衝。
    車很快就駛進了付文所在的住宅區，付文心裏越發焦躁，難不成真把文件交出去？這不顯得自己太沒用了，老付家光耀門楣這事還指望他呢。
    車子很快在付文的焦躁中停了下來，車外陽光正好，付文苦著個臉，被紅毛一把推下了車。
    “小哥，請吧。”紅毛把槍收了起來，隻是站在付文身後催促著，而雷哥站在原地，看了眼左右，這才抬腳跟上他們。
    付文也偷偷看了眼左右，這一瞧就瞧見個熟人。
    早上賣菜的大媽已經收攤回來了。她遠遠地看見付文就笑開了，招呼著，“誒誒，小夥子，正找你呢，早上多收的錢還你。”正說著就抓了一把零錢出來開始數，邊數還一邊展現自己大媽範兒的自誇，“你大媽雖然一把年紀了，但也不昧著良心掙錢，小夥子，來來來，拿著拿著。”
    紅毛在一旁感慨，“這年頭就缺大媽這樣的實誠人。”
    雷哥警惕地盯著大媽以及那皺巴巴的一堆零錢，耐著性子等著。
    “哎，大媽高風亮節，是我不懂事兒。我就不數了啊，以後我買菜都去您那兒。”付文說著便抓過那一把零錢，看都沒看一眼地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大媽依然笑得一臉褶子，“好好。”說完便挎著籃子走了。
    付文被推著走進了自己家的門，紅毛搓了搓手，把槍拿了出來，指著付文。雷哥此時也從身後掏出槍，命令道：“在哪兒，趕緊拿出來。”
    聲音不算大，卻也在付家小窩裏蕩了幾回才消聲。
    付文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邁著，腹誹，江流那混蛋王八羔子，害的付武現在成不了助力還變成了包袱。
    隨著自己越來越靠近付武的房間，付文聽見自己的呼吸聲逐漸變重，身後兩個舉槍的人亦步亦趨地跟著，腳步聲也清晰可聞。
    突然房門打開了一條縫，身後緊跟著的腳步聲一頓。付文見機不可失，立馬就地滾了一圈，把自己甩進了付武的房間裏，房內的付武立馬關上門。
    房間外的兩人沒有立馬開槍，居民樓裏隔聲不好，很容易招來人。付文滿意地點點頭，自己料的沒錯，這兩個人還是有點腦子的。
    付武貼在他的身後，氣喘籲籲地，顯然身體還沒有恢複過來，“哥，你怎麼回事？”
    付文還沒來得及回答，房間外的兩人就開始猛烈地擊門，付文貼在門上，隻感覺連自己的心髒也跟著門晃動了起來。
    付武又氣喘籲籲地推來房間裏的櫃子，抵在付文的旁邊，累的臉色慘白，他虛脫地半躺在付文的旁邊，無奈地攤攤手，表示自己現在完全就是個包袱。
    付文沒有搭理他，迅速地掏出大媽給的那疊零錢，挨個兒找了起來。付武也吃力地抬起了頭，盯著付文的那一堆沒品相的零錢看了起來。他突然指著付文手裏那一張一元的背麵，壓低聲音說：“哥，在這兒呢。”
    付文立馬把一元的背麵翻了過來，隻見上麵大媽別有特色歪歪扭扭的字體寫道：“回老宅。”
    付文輕罵了一聲，敵人就在外麵當門神呢，還回老宅呢，回去見閻王重投胎還差不多。就不應該讓鄰居大媽打電話給江川，關鍵時刻一點用場派不上，竟說些沒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