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一;程翊的自白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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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中有無數次相遇,有的詩人稱之為邂逅,有的則視為倒黴的遇見;有的隻是擦肩而過,從此陌路,有的卻為之掛念一生,從此魂牽夢繞。
    程翊作為一名標準的都市精英,或者說成功人士,他每天都會與許多人見麵,在桌麵上侃侃而談,虛與委蛇,談笑風生,也許轉身就把他們忘了。然而,至今,他都記得那個雨夜,那個有些涼,卻是他一生轉折點的雨天傍晚。
    還記得那天,雨聲沙沙,衝洗著路旁的行道樹,他看著迷離朦朧又帶著涼意的雨霧,看到公交候車亭裏蜷縮成一團的人,心裏並無太大感觸。這世上失意的人有很多,不缺他一個,即使這次他伸出援手,那下次又該如何?況且他向來討厭麻煩。善心從來不會存在於他的身上。誰都知道,無奸不商,商人重利。他減慢速度,小心地避開他,防止水花濺到陌生人的身上。車子緩慢駛向候車亭,然後,他看到那雙眼睛,帶著點小孩般的圓溜,目光清澈,不是在向他搭便車,那是為了什麼?他忽然好奇起來,他居然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這念頭剛起,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後來,在無數次的回憶裏,他都非常慶幸自己當時停車下來看看。
    於是,向來泰然自若,號稱“冷麵BOSS”的程翊一個不小心轉錯了方向盤,弄了對方一身水。這究竟是真的不小心,還是潛意識裏的故意,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於是,小陌見到的是一位彬彬有禮的紳士,甚至還好心送他回家。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從最開始的相遇,他便希望在對方心裏留下好印象。又或許,這隻是獵人奇異的第六感。接著,便是一步步地設下陷阱,直到把心愛的獵物叼回家。
    其實,他當時隻是出於那種不確定而留下電話,後又有意留下外套,以便給對方再次聯係自己的借口。他看到階梯上瘦弱的身影,聽到對方的呼喊。通過汽車的後視鏡,最後留給他的是那棟破舊的矮小樓房,外牆石灰脫落,生長在雨痕上的綠苔斑駁醜陋,一點都不符他的生活品質。但那一瞬,他的心湖仿若投進了一粒小小的石子,不礙事,卻時時提醒著他那天短暫的記憶,從此他的思緒亂了。他想,他也許隻是對他的狼狽生了同情之心,如果再也不見,一切都會重新回到軌道。然而,一周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平靜下來,心情煩躁,處理公事時也會不自覺地想起那雙眼睛和被雨水打濕的衣衫。他的得力助手也發現了他的不同尋常,所以便委婉地勸他好好休息,閑暇時放鬆一下。他想,自己應該去見見他,倘若真是那樣,他會牢牢抓住他。雷厲風行地找尋原因,解決問題,這才是他一貫的行事方法。這樣一想,他便放下心來。雖然很心疼對方處境不佳,住在那樣的舊房子裏,每天忙著找工作,看著比之前更瘦了。但他還是靜靜地等了一段時間,說是使心機也好,狡詐也好,愛情裏的對弈又豈能簡單地評判輸贏、論對錯。他希望對方能夠因為完全相信他,徹底依賴自己。此時的小陌日子並不好過,生活拮據,求職屢屢被拒,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新老板整天加班,又一味克扣工資,甚至最後被另一位“空降者”替代。隻是每日累極、晚歸的他,沒有發現房子外停留的那輛黑色的車,車裏麵坐著的是正是程翊,他每日下班後,就跟在他身後,悄悄地看著他。漸漸地,他等不下去了,他想即刻出現在他麵前,把心心念念的人帶回家。
    最終,在忍耐了一段時日後,他撥下了那串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果然,一切如他所料,小陌的語氣透露著感激與開心。是啊,獵物身心俱疲時會不自覺地暴露出弱點,這才是獵人一擊得中的最佳時機。但他卻高興不起來,並且深深地懊悔,對方沙啞低落的聲音昭示著他的疲累。他想,他應該早點見他。於是,他迫不及待地到達約定的咖啡廳,靜靜地在那等,想著對方的表情,他有些激動,但這被他藏得很好。畢竟,你能著往一個常年冷著臉、一臉威嚴與正色的人忽然表情豐富的樣子嗎?
    接著他們便進行了美好的第二次會麵,程翊把許陌帶回家,也許他的手段不夠光明,但他再也無法忍受對方不在他的視線範圍裏。他希望能夠照顧對方,他心疼許陌。這不是簡單的同情與憐憫,而是心與心的牽掛。看到對方一點一點地放下心防,逐漸接近他,他很高興,但他又怕自己太急躁,從而傷了對方。所以他依舊選擇靜靜地等待,直到青梅酒醞釀成熟,直到許陌逐漸把他放到心上。
    他外地出差那次,半夜裏剛開完會,完成一個非常重要的談判,對方是來自瑞士的代表,此次的合作涉及到明年一個重要的收購計劃。本來依照慣例,他還要參加酒會,應酬交際一番才能脫身,但看到許陌的那個電話,他忽然覺得什麼都值了。於是,向來穩重的程翊——程氏公司的掌權者,急匆匆地讓助理訂了張機票連夜趕回去了。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發現許陌更多的好,那麼契合自己,於是,他無可避免地比昨天更愛他。既然他控製不了這種感情,不如順其自然,隨心發展。穆加森知道後,曾嘲笑過他,“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但他知道,他隻是因為羨慕自己,他從來都不是真心喜歡遊戲人間,隻是無聊罷了,否則這麼多年他們怎麼會成為好朋友?因為還沒有遇到讓自己心動的人,因為還沒有找到心靈居所,所以四處飄零。但是,最近他發現,自己的好友經常去某個不太有名的小酒吧,大概也有了看對眼的人。
    從此以後,他會愛護他,照顧他,直到他們歸於塵土。這份溫暖,他將一生執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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