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玉膽  第十八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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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們把鏡頭重新扯回廣西這邊——
    關於黑眼鏡如何東找西翻、瞎貓撞上死耗子般撞到了巴乃,此處略過不表。反正五天後,黑眼鏡就已經站在霍老太一行駐紮的湖邊了。
    這湖約莫有兩個國家體育場那麼大,四麵環山。
    樹很多,密密層層地排在高聳入雲的山間,像是經過了某個園林藝術家精巧地設計過了一般,雜而不亂。
    四周沒什麼風,水麵上就隻剩下些微小的波瀾,和著倒影的青山藍天輕輕地漾著,如同被鳥語的旋律引了劃出無數優美的弧線,恍若一杯翠色瑪瑙製成的淺底酒觴中五彩的雞尾酒般優雅明淨,令人沉醉。
    離黑眼鏡幾十米處立著幾頂帳篷,三、四個霍家夥計正盤腿圍坐鋤大D。旁邊的中年男子左腳踩在地上,右腳踏在斜橫在岸邊的竹筏上,正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聊著些什麼。
    這兩個人大概就是吳邪告訴解語花,而解語花又轉口跟他說的阿貴和雲彩了。
    再四周打量打量,霍老太、啞巴張和王胖子都不在,大概是下水去了。
    黑眼鏡正琢磨著要不要趁他們下水摸進帳篷裏找點吃的打點牙祭時,“嘩”的一聲水響,湖麵上就出現了一個胖子的腦袋,頭上戴著的深藍色潛水眼鏡明顯小了一號,勒得他齜牙咧嘴的。
    剛一出水王胖子就立馬拔下呼吸管,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再罵罵咧咧地嘀咕了句什麼後,旁邊就又多出了兩個人頭,一個神情淡然一個白發蒼蒼,儼然是那啞巴張和霍老太了。
    守在岸邊的阿貴見他們浮上來,立馬就和雲彩劃了竹筏迎上去。霍家的幾個夥計也站起身,收了牌圍在湖邊。
    嘖嘖,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
    黑眼鏡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湖麵時,動作迅速地沿著岸邊一叢小樹林竄進帳篷,再出來,手中就多了一隻燒雞。
    深山老林的,你們就把我當成一隻偷食的大型黑耗子吧,他想。
    呸呸,黑眼鏡突然反應過來,不對不對,老子怎麼著也得算頭狼,怎麼會和耗子扯上關係。
    十幾分鍾後,湖上的五人就到了帳篷前,正拿著毛巾上下擦著準備換衣服。
    而黑眼鏡此刻正坐在離他們三十多米遠的一處樹杈上,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地磕著剛才和燒雞一起順來的瓜子,模樣悠閑地隔了重重疊疊的枝椏看著他們——
    那王胖子拉著那個苗族姑娘一臉興奮地說著什麼,手舞足蹈的拿了條毛巾四處亂舞。
    而雲彩倒也不在意對方身上的水花亂濺,時不時插上兩句話,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卻隔一會兒就朝幾米外的啞巴張瞟一眼,又飛速地縮回來。
    現實版芒果台的三角戀嗎?
    黑眼鏡磕了一顆瓜子,默默地在心裏吐槽道。
    這時,正準備走進帳篷換衣服的啞巴張卻突然停了下來,側過頭望向黑眼鏡所在的這片樹林,神情有些疑惑。
    不是吧,你眼睛上安了紅外線的,這樣都能發現?
    黑眼鏡往嘴裏送瓜子的手立馬頓了一下,停在半空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但隨即他又恢複了往日的輕佻,“啐”地往地上吐了口瓜子殼後,黑眼鏡朝啞巴張的方向露出一個痞痞的笑容,縱身一躍,下了樹。
    巴乃湖邊,啞巴張也恢複了一臉淡然的神色,走進帳篷。
    看來是看到他的唇語了。
    這幾年黑眼鏡與啞巴張合作過幾次,而且幾乎都是被那個叫裘德考的外國老頭夾的喇嘛。
    這也算是那外國老頭的能耐了,連夾數次南啞北瞎兩人的喇嘛,實在是令道上人唏噓不已——
    一是歎他錢多沒處花。名器沒撈著幾個,喇嘛費就去了百八十萬。二是歎身為一個外國老頭,居然能不止一次夾起道上價最高,脾氣也最古怪的兩個人的喇嘛。
    黑眼鏡就不說了,他除了看錢就是看心情,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圖的是個逍遙自在。
    而那啞巴張,黑眼鏡也不知道他得了什麼怪病,這麼多年模樣就沒變過,還動不動就格盤係統自動歸零。呃……難道是內存太小裝不下了?
    黑眼鏡覺得很有趣,要是他懂醫學說不定那天就去把那啞巴張給解剖了,好觀察下對方腦髓的內部構造。
    不過黑眼鏡終究不是醫生,他也沒失過憶,不知道記憶那玩意兒失去了究竟是什麼感覺,他也就無法理解啞巴張每次下鬥都隻為了找回記憶的那份倔強。
    在他看來,記憶這東西又不值錢,丟了就丟了有什麼好找的。
    也是,道上人都知道黑眼鏡最討厭那些繁文縟節,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從不被任何規矩束縛——
    黑眼鏡護著自己這條賤命就是為了享福的,你若是把他關在籠子裏,不管那籠子是虛擬的還是現實的,是過去的記憶、纏綿的愛情或是架了高牆的監獄,即便是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也不如一槍斃了他來得幹脆痛快。
    不被束縛就不用為任何人著想,也就沒有任何弱點,這也是黑眼鏡能與啞巴張比肩的原因之一。
    啞巴張要顧著他的記憶,解、霍、吳要顧著他們的家族,而黑眼鏡隻用顧著他自己的命。
    不過,現在似乎多出一個解當家的了。
    這小九爺意外地引起了他的興趣,極大的興趣,黑眼鏡打算先就這麼跟著人幹。
    ——反正有錢賺,做什麼不是生意呢?
    幾隻飛鳥撲翎著翅膀從樹林間穿過,啾啾地鳴著打斷了黑眼鏡的思緒。
    他回過神用手一撐樹幹又跳上了枝椏,重新坐在上麵向三十米外湖邊的帳篷望去。
    此時,霍老太他們已經脫去了潛水服,換上了平日的衣服,悠閑地四處散坐著等待吃晚飯。啞巴張則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隻不過把目光交流對象從天花板換成倒映了環山碧影的湖泊了。
    看這樣子,啞巴張並沒把黑眼鏡在這兒的消息告訴霍老太和王胖子。
    ——這也算是他們一起倒鬥這麼多次培養出的默契了吧。
    雖然從一開始遇見的時候起,黑眼鏡同他的目的就沒達成一致過,但也沒衝突過。
    不過,這也應該有點幸運的成分在裏邊。畢竟合作了這麼久,雖沒正麵較量過但也都自己心裏清楚,真要打起來他們怕誰也占不了上風。既然目的各不相同,那麼正好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倒也來得清淨。
    所以啞巴張才會在看到自己對他說“目標不一”的唇語後,選擇閉口不言吧。
    可是剛應付完那邊,黑眼鏡坐在樹丫上就又發起了愁。
    目標不一?
    可他連目標是誰還不知道!他望了眼頭頂的幾片樹葉,是你嗎?又側過頭看了看旁邊樹上的枝條,難道是你?
    剛問完黑眼鏡就笑了,掏出根煙自顧自地抽起來。
    趁著天色還亮著,先過過煙癮先。
    ——畢竟,黑夜才是真正屬於野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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