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人道海水深 不抵相思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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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禹陌向他的一重師兄師弟辭行時,除了子洛對他的依依不舍,他還感受到了大家前所未有的熱烈歡送。
    “陌師兄,你以後不要忘了帶上好吃的點心回來看我。桂花糖,玉帶糕之類的多買一些,記得要一品齋的。還有啊······”
    小師弟,你當真,是舍不得我嗎?
    “子洛,山下李嬸家的小籠包出爐了,再不去就賣完了。”
    一聽到小籠包,子洛停止了滔滔不絕,任大師兄牽著乖乖下山了。
    顧禹陌啊,讓你霸占我家子洛那麼久。這下,可有人管著你了。不行,看來得修書一封,讓雍師弟把自己的人看好。
    大師兄就這樣打著如意算盤高興的帶著子洛走了,完全沒注意身後已經愣住的顧禹陌。
    末了,大師兄還回頭對顧禹陌道:“恭喜陌師弟了。”
    “這個······大師兄······小師弟······”
    “哎呀,師兄你還不知道麼?大師兄喜歡小師弟很久了,雍師兄不也喜歡了你很久麼。”這是他的師弟們。
    “陌師弟,你還是快些回去找雲雍吧。”這是為他操心的師兄們。
    沐雲雍······喜歡他······喜歡了很久······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見到了那個人,情深意篤。
    “你們······為何都知曉?”
    “天兮峰上誰人不知?”
    誰人不知隻要有什麼好東西,沐雲雍定會送到顧禹陌麵前。誰人不知沐雲雍看顧禹陌的樣子,永遠帶著與眾不同的笑意。
    除了顧禹陌,誰人不知,沐雲雍待他,一往情深。
    長長的回廊,曲曲折折。秋天的早晨,這裏總是霧氣彌漫,陽光都忽明忽暗。
    “昭漓,我們一起不去書房如何?”
    “殿下,不要鬧了,時候不早了。”
    兩個小小的身影,從霧氣中跑過,笑聲清脆。
    “昭漓,你要早點回來。”
    “我隻是回去過中秋而已,明天就回來了。”
    站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走遠,一個在宮門觀望。
    “陸昭漓,你的心在哪裏?陸昭漓,我不要你了。”
    有個人,將他毫不留情的推開,轉身而去。
    清絕。清絕。
    你出來好不好?你不要再躲了,霧那麼大,我看不到你······
    睜開眼睛,冷汗涔涔。
    映入眼簾的是石青床幔,哪裏有什麼回廊秋霧。
    原來,不過是夢境。
    “少爺,你醒了?!”
    守在一旁是陸夫人為他選的侍女,見他醒來,急急讓人去通知陸夫人。
    “柔桑,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少爺一直高燒不退,可把夫人嚇壞了。”柔桑扶他坐起來,又遞了茶到他手中。憤憤不平道:“老爺真下得去手,上次打掉大少爺半條命,這次又把您打成這樣。”
    “柔桑,這樣的話,讓父親聽見了定饒不了你。”
    “奴婢就要說!都說虎毒不食子,老爺是個讀書人,怎就比老虎還要厲害?再者,老爺是朝廷命宮,與奴婢一個丫鬟計較像什麼樣子?”
    看起來柔桑不滿陸尚書很久了。
    陸昭漓不禁莞爾。這陸府裏,嚴父慈母,規矩教條,也就隻有柔桑還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罷了。
    “很久不見少爺笑了,少爺就該多笑笑才好。”
    “愈來愈沒大沒小了。”
    “柔桑說的是實話,還有,少爺快把手鬆開,不要硌壞了。”
    少爺昏睡時手裏不知握了什麼,力道那麼大。眾人無法,隻能隨他。
    張開緊握的手,手心裏,幾粒紅豆,泛著些微亮光。
    “少爺的紅豆串珠原來斷了。”柔桑恍然大悟“怪不得少爺老喊黎王殿下的名字。”
    心裏一驚。他居然,就把百裏清絕的名字喊出口了。
    果然,情到深處,無能為力。
    “少爺,您哪裏不舒服麼?”
    少爺忽然不說話了,隻是盯著手中的紅豆發呆。
    “我沒事,不過,想起了剛剛的夢境。”
    夢境裏,他和百裏清絕還未生疏,相伴而行,親密無間。
    黎王府。
    黎王依舊每日觀書下棋,與無非煮茶品茗。仿佛陸昭漓缺了三日早朝的事,他未曾留心。
    無非為他斟茶,漫不經心道:“殿下不擔心麼?”
    “若是本王再不狠心,就要悔恨了。”
    陸尚書稱陸昭漓病重不能前來,特向主上告罪。
    怎就病了?陸昭漓必是惹陸尚書不悅,受了責罰。
    “陸尚書倒也狠心。”
    “道貌岸然而已。”抬眼看看壓低的雲層“要下雨了,無非不擔心麼?”
    “如殿下一般,無非隻需狠心。”
    “那不一樣,無非。”
    陸昭炎和你,牽絆至今,也該有個結果才是。
    “無非,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殿下果真心懷仁義。”
    自顧不暇,還要勸無非,不要悔恨。
    “無非的稱讚,實屬難得。”悠然起身“本王這就離府,無非不管做了什麼,本王都不知曉。”
    留些時間與你,無非莫要辜負。
    可是,憂心的事,又如何能不去想。
    風疏雨驟,城郊桃園,空無一人。
    想來好笑,終究,還是冒雨前來。
    陸昭炎遠遠從花田中走來,手裏不知抱的什麼,用小心蓑衣遮著。全然不顧自己渾身濕透,腳步艱難。
    “無非······”
    看到無非站屋簷下,顧昭炎高興向前,卻又想起現在自己十分狼狽,唯恐惹無非厭煩。
    躊躇許久,陸昭炎道:“讓你見笑了。”
    “這是公子的地方,公子大可不必在意。”說著,無非自己推了房門進去“雨勢頗大,還望公子借個地方避雨。”
    陸昭炎跟了進來,帶著難以置信道:“雨這麼大,你怎會一個人······”
    怎會一個人來這裏······
    “那公子在花田間做什麼?”
    陸昭炎放下懷中的東西,解開蓑衣,竟是一株墨蝶。
    “一株花而已,公子何必這樣掛心?”
    婀娜花姿碧葉長,風來難隱穀中香。再好,也隻是花而已。
    “這是我好不容易尋到的,我想無非可能會喜歡。”
    “你想?所以公子為了一個想字,如此狼狽?”眼眸微挑,盡是嘲笑。
    翻山越嶺,為尋一株墨蝶。你想?你想什麼······
    “並非如此,我隻是,為了無非二字。”
    無非惜蘭愛茶,他從來,未曾忘記。
    “既是如此,無非告辭。”
    “無非,雨還沒有停。”
    “那又如何?”
    “若是傷了風寒可怎麼好。”
    陸昭炎,你淋雨半日,也知道會傷了風寒?
    “無非隻是草芥,這樣的雨無礙。”
    陸昭炎的眸子漸漸暗下來,也是,無非一個人從都城去了邊疆,途中艱辛,他又如何能得知。
    “倒是公子,快換了衣服為好。”
    還是不忍出聲叮囑。
    雨水落在池邊岩壁上,滴答作響。
    陸昭炎回過神來,那人已經走遠了。
    沒想到,無非會到這裏來。哪怕,他隻是路過。
    腿傷又發作了,如螞蟻啃咬,疼得厲害。果然,今天去找這株墨蝶,還是高看了自己的傷勢。
    他能走路已是萬幸,還要奢求什麼。
    陸昭炎已沒有昔日的颯遝,舊傷再身,不複從前。
    坐下身來,卻發現剛剛無非坐著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包裹。莫不是無非忘了帶走?也不知那些東西對他要不要緊。
    包裹裏不過幾個青花白瓷瓶,還有一張紙箋
    ‘瓶中藥丸專治腿傷,一日一粒。還有藥膏,止痛最佳。’
    這些東西,是無非特意留下給他的?
    無非今日,原是為他而來······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風雨晦暗,卻看見你來到了這裏,怎麼會不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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