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也是這樣依偎在他懷裏，接受他的親吻，承受他的愛。縱然時光隔絕千年，記憶卻沒有絲毫褪色。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喚起了熟悉的感覺，周圍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此時此刻，同一張臉，同一個靈魂，凝結了前世今生，那世代輪回的鴻溝似乎根本不曾存在過，他還是他的英寰，他還是他的秦兒……
    綿長深遠的吻終究結束了，赫連昊平靜地注視著他，微微地笑。
    秦格非因為失血的虛弱，和無法承受的滅頂激情而陷入半昏迷的狀態中。急促地喘息了好一會兒，他才費力地抬起霧蒙蒙的雙眸，怔怔地望著赫連昊。
    赫連昊心疼地輕撫著他的臉，指尖勾勒著每一道輪廓，想要把這張臉銘記在心裏。
    “喂喂喂，我說你們這斷背山也演得太久了吧？”卡洛斯在一旁陰陽怪氣地開口道。
    赫連昊沒有理他，輕聲對秦格非說：“乖，你是最勇敢的。聽我說，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好好地離開這裏。你說得對，我自私又無情，我隻會傷害你。把我忘了吧，徹底忘了，無論是前世的赫連英寰，還是今世的赫連昊，都忘了吧，然後，重新生活，找一個愛你的人，那個醫生也好，別的人也好，隻要他能讓你幸福，隻要他像我一樣愛你……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這樣才能償還前世我虧欠你的。”
    他說完，小心地放下他，讓迅速站起來，退後幾步，抬槍，“原諒我，我永遠愛你。”
    沒有等秦格非叫出聲來，他已經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呯！”
    清脆的槍聲響了，赫連昊的額側出現一個黑洞，他轟然倒下，血從黑洞裏漫出來，頃刻間染紅了身下的地毯。
    一個纖瘦的身影飛身撲過去，抱住了他的頭，白皙的手試圖按住傷口，阻止鮮血的蔓延，卻根本是徒勞。
    秦格非把唇咬出了血，卻沒有倒下，甚至沒有有絲毫的顫栗，回頭抬眼望向卡洛斯，水晶眸子燃成兩團烈焰，聲音異常鎮定，“死神，請你履行諾言！”
    ……
    這是一家普通醫院，設施略顯簡陋。但秦格非沒有別的選擇，赫連昊的生命在流逝，一秒鍾都不允許拖延。
    手術室的指示燈在閃爍，已經三個小時了，手術還在進行著，赫連昊在裏麵生死未卜。秦格非坐在門外的長椅中，呆呆地看著那盞燈，泥塑木雕般坐著。
    “秦先生，秦先生。”有人喊他的名字。
    叫了好幾聲，秦格非才恍然抬起頭來，原來是羅琦。
    羅琦看著他被血染紅的褲管，關切道：“秦先生，我通知了醫生，您先讓醫生看看腿上的傷，好嗎？”
    秦格非很慢很慢地搖搖頭，輕聲道：“不必了，那點小傷不礙事的。”
    羅琦又勸道：“秦先生，您在這裏等也沒有用，還是先治傷要緊，否則昊哥醒來會怪罪我們的。”
    秦格非灰暗的眸子陡地一亮，“……醒來，是的，對，他會醒來，他一定會醒來……”他喃喃地說著，急切地重複著，“他沒事的，他不會有事的，不會……”
    他的身子伴隨著嘶啞的聲音而抖個不停不已，羅琦替他難過，卻隻得安慰道：“當然不會有事。如果昊哥真的有什麼不測，醫生早出了告訴咱們了。搶救時間越長，說明希望越大，不是嗎？”
    秦格非再次咬緊了蒼白失血的唇。
    兩個護士推著輪椅過來，把秦格非撫上去，推著向走廊另一頭的治療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