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回想，然後試用用老人用的語言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告訴他們。
    或許是我的嗓音太過憂傷，或者是我的故事讓兩位老人流下了眼淚。他們撫摸我的頭發，告訴我說：“孩子，去巴黎吧。那裏有你要的，會讓你滿意的。”
    我坐在原地，看著兩位老人攙扶對方互相回去。他們脖子上麵兩條格子圍巾相互纏繞在一起，給他們的背影無端填了一分溫暖。
    我看著那背影，心裏有什麼東西在迅速冒了出來，於是眼睛裏麵流出透明的水痕，順著我的臉頰滴滴答答落下。我對此束手無策，隻能揪住胸口的衣服，讓那顆心髒至少好過那麼一點點。
    水滴墜落到了海裏，他們一樣冰，一樣清澈。於是我沒有看清那是我淚還是海的水。
    那段時間我腦海中就是這個畫麵，於是啟程去了他們口中的巴黎。
    我去了巴黎的威尼斯。
    漫步左岸，徜徉於咖啡館、博物館之間，也享受葡萄酒的醇香，可是我看著翩翩起舞的人們，我的心似乎痛得疼厲害了。我皺著眉頭捂著胸口想要快速離開這裏。
    巴黎，一定不適合我。我後悔了，這些直白的畫麵，像是一把把小刀，分毫不差的刺進我的心髒。
    我撞上了一堆接吻的人，他們都有著白金一般的頭發，在舞蹈中像是白紗一樣。男人蔚藍的眼睛責備的看著他，卻為從旁邊買花女孩的手中，拿過一朵嬌豔的玫瑰，小心的別在少年耳邊。
    我看見，少年嬌嬈的唇吻上了男子。
    兩個唇瓣黏膩在一起，舌尖相觸。讓我呆在了原地，這裏是廣場不是嗎？那麼多人，他們是哪裏來的勇氣？哪裏來的自信？我呼了口氣，哢擦，我仿佛聽見了陶瓷罐裂開的聲音。
    那聲音很短，很小，但是很清。因為大概是因為這個聲音是從我的身體裏麵傳出來來的吧。
    “Hey，itmustbealonelyguy”（嘿，這一定是一個孤獨的人）
    我聽見他們這樣評論我。他們笑著，擁抱，接吻，跳舞。
    一切都那麼自然，仿佛這就是他們的規律。他們明明性別不同，為什麼可以那麼自然的在一起呢？輕吻同樣性別的人，抱著同樣性別的人，和周圍的人都不一樣，他們為什麼那麼自然？
    我看著天花板，覺得整個世界的聲音都靜止了。我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提著小牛皮的背包，手足無措的看著那對男子，笑著，擁抱，接吻，跳舞。他們在對方的耳邊小聲的說話，他們腳步緩慢優雅，他們的表情如此滿足，甚至於幸福。
    莫名覺得心裏又酸又痛。咬緊牙關嘴唇緊抿。
    我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我看到，他們的身上散發一種暖黃的光，將我的身體刺得發疼。我似乎聞到了自己散發著頹敗的氣息，即使我穿的是比他們好得多，可是我卻覺得我仿佛衣不遮體，赤裸裸的站在他們麵前。
    他們沒有看我，眼神也沒有投到我這裏。
    可是我還是疼，疼的身體僵硬。待半夜人群散去，我依舊站在那裏。對麵咖啡廳玻璃上麵印出我的麵容，那倒影眉宇深糾，暗氣暈染，看起來，似乎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