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的時候，曹樂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他一直都不敢睡。
    緊張，特別緊張。
    一點兒也不敢動的躺著。
    一直到覺得麟鳳是睡著了，才敢睜開眼睛，轉過頭來看一看。
    室內光線很弱，所以看不仔細，曹樂不死心的一點點靠近，湊到彼此的鼻子距離隻剩十公分的時候，才終於停了下來。
    曹樂屏住呼吸靜靜的欣賞著。
    外麵的天越來越亮，於是麟鳳的臉也越來越清晰，曹樂看的入迷，以至於對方忽然睜開眼睛時，他竟然還沉浸其中。
    麟鳳也沒有睡著，先前察覺到一點動靜，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是有人在看自己，於是就睜開眼睛，便跟曹樂的視線對上。
    “怎麼了？”麟鳳伸手放在曹樂的額頭。
    突來的聲音終於將還處於夢中的曹樂拉回現實，他一邊語無倫次的回應“沒……沒什麼……沒什麼……”一邊慌慌張張的拉過被子把自己縮進去，好像這樣就可以消失不見似的。
    姓曹的那隻鴕鳥在被子裏捂的快要窒息的時候，麟鳳用手拉開了被子。
    “冷嗎？捂這麼嚴？”
    曹樂不敢看麟鳳，轉過身背對著他，又逃離似的往床邊挪動了一點。
    兩個人蓋一張被子，本來就窄，曹樂這麼大動作自然是卷走了不少，麟鳳便就被晾在外麵。
    有點尷尬，繼續睡吧，沒被子了，而跟病人扯被子好像更不合適。
    好在天也亮了，可以不用再睡，麟鳳便索性坐起來打算下來。
    曹樂感覺到對方的動作大驚著轉過身，便看見麟鳳已經在地/下站定。
    “你……不睡了？”
    “嗯，不睡了，你睡吧。”麟鳳拿起床頭自己帶來的書道。
    “可是……還這麼……早呢……”曹樂小聲嘀咕：“你平時不是都到八點才起床嗎？”
    “……”
    麟鳳瞥了一眼小櫃上的鬧鍾，顯示六點三十五分。
    的確是早了點，但是已經起來了，難道再躺回去？況且連被子都沒……
    於是麟鳳便拿過一旁的體溫計遞/到曹樂嘴邊：“張嘴。”
    曹樂張嘴/晗/住，然後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麟鳳轉身出門去了……
    之後許久，都不見對方再進來，曹樂隻好拿下/體溫計自己來看，三十七度二。
    唉……
    曹樂坐起來歎息：什麼時候才能再發一次高燒？
    病好之後，曹樂便又開始緊張的複習功課。
    課本泡了牛奶泡了雨，雖然自己寫上去的字模糊的不像樣子，但是印刷字還是可以看清的，曹樂本不打算另買的，但麟鳳還是去買了一套新的，又請了老師到家裏來。
    王姨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好吃的，一邊念叨要拿個狀元，一邊又囑咐不要太累了。
    曹樂捂嘴哧哧直笑。
    沒想到，班裏的同學還有人聯係自己。
    收件箱裏塞的滿滿，未接來電也是數不清。
    這個人，也隻有遠揚了。
    也不知道他在心裏是經過了怎麼樣的一場痛苦掙紮，竟然還來鼓勵曹樂不要放棄，又問他打算考哪裏，打算報什麼專業。
    曹樂回他電話，衷心的感謝他，經過那樣的事情，竟然還願意和自己聯係，還沒有忘記自己。
    遠揚約他出來見見，曹樂猶豫，遠揚便道：“就在你家附近的那個站台吧，好嗎？我在那邊等你。”
    初夏的黃昏，美麗無比。
    氣氛卻是尷尬，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緩緩的在馬路上走著。
    “全部都填本市的大學？”遠揚驚訝。
    “嗯。”曹樂點點頭：“我媽在這裏啊，我必須留下來陪她。”
    況且，也沒有想飛到多遠的地方去看看這世界有多大的野心，曹樂想，人窮誌短，似乎也可以這麼理解。
    我願做那隻井底之蛙，欣賞自己頭頂的那一片天，別告訴我井外麵的風景有多好，也別笑我這麼容易滿/足，隻是你不知道，我根本無法跳開這深深的囚籠，而且，我也是那麼的心甘情願的，喜歡呆在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