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樂忐忑不安的下車，一路急跑到大門口，被等在那裏的麟鳳一把拉住手腕：“說下事情經過。”
    “我在站台等車……”曹樂邊喘邊道：“她突然衝上來扇我一巴掌……呼……我就……推了她一下，她沒站穩……就摔倒了……然後我就上車走了，就……就這樣。”
    “她突然打你？是為什麼？”
    “說我騙她，可能，是生氣上次在酒店我給她的地址是假的吧。”
    麟鳳伸手去摸曹樂微腫的臉頰，後者驚嚇一跳，不自在的往後縮了一下。
    “疼？”麟鳳以為自己力度過大，弄/疼他了，然而曹樂隻是搖搖頭，卻不說話。
    “來。”麟鳳徑自往大門外麵走。
    曹樂困惑的看著他的背影：“我們不回去了嗎？”
    “先不回去了。”
    麟鳳走了一會兒，回頭見曹樂還愣愣的站在原地，便向他招手：“過來啊。”
    曹樂趕緊跟上。
    麟鳳步子不快，像是散步一般，而且也不說話，低著頭看著地麵，像是在想什麼似的。曹樂也不敢出聲，靜靜的走在他一旁。
    麟鳳隻是在想，這件事要怎麼解決才合適。
    他不太想讓曹樂麵對餘珊，看那姑娘的架勢，不好好把人折磨一番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但是如果不帶曹樂回去，又有點像是逃避或者包庇一般，原本也是可行的，因為人是有私心的，一般都會偏向自己家裏的人，但是礙著餘伯伯在，這樣做的話未免有點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嫌疑。人家親自上門來了，這邊卻避著不見連句話也不說，恐怕到時候餘伯伯會覺得是老爸不給他麵子，這種情況，也很難堪。
    雖然麟鳳相信曹樂說的，是餘珊先動手的，而曹樂隻是正當防衛而已，但是現在沒有目擊證人，也找不到有利證據，就算回去當麵對質，餘珊也肯定是一口咬定曹樂先打她罵她的，然後一個勁兒的胡攪蠻纏，曹樂的說辭會相當無力。
    一時間想不到完美的方案，麟鳳沉默著抬頭看風景。
    小區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他們現下就走在沿河的小道上。
    深冬時節，路麵有一點點未消融的積雪，或輕或重的壓在那些已經幹枯的草葉上，路旁的樹木也是光著枝椏，一片蕭索，偶有一棵的樹梢上還掛著兩片孤零零的黃葉，被寒風吹著，一上一下的飄動，卻依舊不肯離去。
    陽光有些慘淡，而且已經西斜，麟鳳出門沒穿外套，現下覺得有些冷了。
    他轉頭去看曹樂，低著頭，比自己慢半步跟著走，長睫毛遮著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麟鳳停了下來，曹樂便也停住，然後抬頭看著他。
    “在想什麼？”麟鳳忍不住問。
    “嗯？”曹樂不好意思的把頭低下去：“我在想，是不是，餘珊在家裏麵？”
    麟鳳一愣，隨即輕笑：“你倒聰明。”
    曹樂沉默，過一會兒又小聲道：“對不起……”
    “沒事。”麟鳳伸手撫一下他的腦袋，像是一個安慰，然後繼續往前走。
    曹樂跟著走了幾步，然後提議道：“要不，我還是回去吧，她……感覺不會輕易消氣罷……”
    麟鳳回頭看他一眼道：“她爸也在，我爸也在，還是別回去了。”
    曹樂驚訝，他沒想到居然會這樣。
    “人越多越複雜，越複雜，衍生的問題就越多。”
    麟鳳覺得既然沒有完美的方案，那就把問題全部集中在一個矛盾上：一個縱容女兒的父親，和一個袒護兒子的老爸，大家彼此彼此吧。
    麟鳳拿出手機給父親發短息，大意就是，先挑釁的人是餘珊，曹樂也挨了打，現下先不回去了。
    按了發送，一看時間也不早了，麟鳳回頭看曹樂：“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曹樂心裏還在愧疚，站在原地沒有作答。
    “怎麼了？”麟鳳站在他麵前歪一下頭，想看看他低垂的臉，然後就見到那泛紅的眼角，蓄著一點淚水，幾欲滴落。
    麟鳳看了一會兒，然後抬手，用中指輕輕的給他抹去。風過，指尖上頓感冰涼，似乎那濕濕的淚水瞬間就從皮膚滲入，然後順著血管流動，最終入心。
    “走了，去吃飯。”
    麟鳳說完轉身一邊走，一邊將那還有一點濕/潤的指尖，湊到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