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 第三十七章: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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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已近中午,外室的宮女聽到動靜,趕忙進來服侍,我知道她是伺候連逸的凝脂,便忙問她連逸何在,凝脂答道:“主子一早便出去了,還沒回來。”
我點點頭,也不梳洗,也不顧凝脂端上來的參湯,喚來小碌子便要回韻福宮。
回到宮中,我看到院內的法壇還安安靜靜地擺在那裏,想著今天還是要禁食跪拜的,不禁暗暗一聲歎氣,推門進去,小福子和明珠見到我,頓時大喜,忙請了安,我隻道無礙,瞥眼間忽見桌上擺滿了佳肴美食,不禁一愣,問道:“那些是什麼?”
“早上一個公公過來,說是奉了三殿下的令,傳膳韻福宮,當下便擺了這些。”小福子答道。
連逸哥哥?冷宮想到他,嘴邊露出一抹笑意,當真也是餓了,便叫明珠先伺候自己梳洗,稍後再行用膳。還沒洗罷,小碌子便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道:“主子,皇上駕到!”
正宣帝來了?心頭一凜,趕忙擦拭換衣,迎出殿外,便見正宣帝領著秋皇後,德妃還有元申道長來了。
我跪倒叩拜,道:“皇上萬歲,秋娘娘金安,德娘娘金安。”
“起來吧!”正宣帝道。
我謝恩起身。
“好香啊,哪裏來的這許多的香味?”秋娘娘嗅了嗅,道。
正宣帝領著眾人進了殿內,一眼便看到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肴,眉頭一皺,道:“皇後,你不是說冷宮孩兒正在禁食,誠心禱告嗎?這又是怎麼回事?”
皇後忙起身,猶豫片刻,說:“這個……臣妾,臣妾不知。”
正宣帝將目光掃向了我,我正預備著奉茶,忽然對視上他犀利的目色,不覺一顫,杯子墜地,“嘩啦”一聲,碎了。
“冷宮,你不是請命要為朕的三皇兒祈福,禁食七日嗎?”正宣帝質問。
我跪下,不知怎麼回答,也不敢回答,隻愣愣地應了一聲“是”。
正宣帝走到桌旁,坐了,拿起竹筷,夾了一口鴨肉,嚼了嚼,道,“這味道倒也不錯。”
“殿下,你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秋明水走到我的跟前,怪道。
“我,我不敢!是,是……”我本想說這是連逸哥哥叫人傳的膳,但又想這樣說定會連累了他,卻是打死也不能招的,支支吾吾,我慌得心神無措。
“大膽冷宮,你這般欺上瞞下,是當大禦皇宮是你仙緣皇宮嗎?”正宣帝竹筷狠狠一放,當即怒道。
我嚇得一個哆嗦,忙磕下頭去,更不敢做聲了。
德妃在一旁也道:“殿下,你昨天不是應了,怎麼一日才過你就……”
我抬頭望向德妃,求助似地搖了搖頭。
“你倒是說話啊,怎麼回事,這個……”德妃急道。
“啟稟皇上,貧道有一言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這時,元申突然上前,施禮說道。
“講!”正宣帝道。
“殿下若是吃了食物,恐沐浴素身也求不來靈符,化不走煞氣,三殿下危矣。”元申道。
“連逸孩兒!”正宣帝低低念了一句,怒目向我,道,“道長,可還有其他的方法,朕不能叫連逸孩兒受半點傷害!”
“這個,恐怕,是最後的法子。”元申猶豫片刻,為難地說,“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秋明水急問。
元申一甩拂塵,道:“請冷宮殿下淨身。”
我一怔之間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時間嚇得臉都白了,魂都飛了,話也不會說了,跪倒在地上,隻不住地搖頭。
“為何?為何一定要殿下淨身才可?”德妃也覺此事太過,問道。
元申解說:“做法驅魔、求天祈福皆要心誠而身淨,貧道請殿下禁食是要殿下做到不染煙塵,體空外淨,殿下做不到外淨,那便隻好內淨,就是拔除殿下的惡根孽源,人無邪祟其身必淨,萬法皆靈,無量壽佛。”
“可是,這個,怎麼可以?”德妃仍覺不妥,道,“可冷宮殿下畢竟是,是,是外來之賓啊……”
“事到如今,隻怕也顧不得這許多了,淨身最多是和太監一般,也不會死人,如若不然,咱們三殿下豈不是……”秋皇後說到此處,不再說下去,轉向德妃,道,“這孰輕孰重,姐姐你不會不明白嗎?”
“這個……”德妃猶豫不語,望向正宣帝。
正宣帝看著我,又舉目環視了一下韻福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長長地歎息一聲,道:“來人,將冷宮孩兒帶去淨身房。”語氣不似先前那般憤怒,可這平靜的一句口諭卻足以將我打入地獄,心神皆亂,肝膽俱碎,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