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壇子準確無誤地砸在了……洛陽的腳踝旁邊，確切地說，壓根兒就沒傷著人。那個碎了一地的壇子還委屈呢！我又沒砸著你，你喊那麼淒慘幹什麼？為什麼這麼淒慘？當然得這麼淒慘了，他洛陽可不是什麼善茬，也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在危難當頭的那幾秒鍾，洛陽就想了，自己這麼跑根本不是什麼辦法，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於是乎他心生一計：苦肉計！他琢磨著，這個席天佑就是再人麵獸心，也不至於對一個救了他的恩人下狠手的吧？與其自己跑，不如賭一賭，所以才有了那麼一句：死就死者一回了。
    事實證明，洛陽贏了。席天佑狠是狠了點，但是還真就是個挺男人的男人。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的時候，趕忙就問道：“傷著哪了？”
    “腿……我的腿……”
    “砸著腿了？”
    “……沒，崴到了。唉喲！哎呦……”洛陽才不傻呢，要是自己說被砸了，掀開褲子一看就得穿幫，說崴著了一時半會也不是誰能查得出來的。“不讓你過來，你還往這邊跑什麼？你看看多危險就砸著你了？唉喲，我的腿。”洛陽這麼一添油加醋，席天佑有點微微不好意思。以前也沒有外人敢這麼指著他的鼻子指責他的不是，第一次被人埋怨，難免會有點不好意思的情緒。
    “我……我服你去看醫生。”席天佑道。
    “那你還不快點，我都疼死了。”
    席天佑趕緊把洛陽扶了起來，洛陽則裝模作樣地把胳膊搭在了席天佑的肩膀上，一瘸一拐地跟著席天佑往外走。當時正值9月，上海的氣溫依然熱得人受不了。倆大老爺們如此這般黏在一起，這罪真不是人遭的，再加上倆人剛剛跑了那麼遠的路，不休克已經是很不錯的事情了。這麼偏僻的地方，打車也很費勁，距離地鐵站也遠得很，兩個人簡直像是在蒸鍋裏掙紮的螃蟹。
    好不容易在街道拐角的地方，看見了一個賣冰粥的小攤子，洛陽是死活都不肯走了。
    “不行！我吃冰沙！”
    於是，倆大老爺們就坐在小攤子邊的大樹底下吃起了冰沙。兩口冰沙下肚，髒腑裏的火氣也削減大半。
    “那什麼……上次我……我讓你刺激了一回，今天我又救了你一回……”
    為等洛陽把話說完，席天佑搶先來了一句，“扯平了。”
    “扯平了？你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想法？”
    這話一說完，給席天佑造一愣？不要臉？這話從哪說起？
    “我說，你上次是對我的學生施暴，我是正當防衛，這回我救了你的命啊你的命！你的命有多值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說扯平就扯平？頂多就是你的傷和我的傷扯平，別的，咱們倆還得另算的！”
    席天佑含在嘴裏的冰沙化了，可是把他嗆了翻白眼。心說咱們倆到底是誰不要臉？不過席天佑怎麼說都是受過高等教育，有優良素養的人。很平靜地問，“你說個數吧！”
    “切，有錢就了不起嗎？我在跟你探討原則性的問題！不要以為錢能擺平所有的事情，這個世界上錢不能擺平的事情多的去了！”
    “是麼？有多少錢不能擺平的事情我不知道，不過我看著你，我覺得你是屬於可以用錢擺平的範疇。”席天佑的話還真是一陣見血。
    洛陽看著滿臉自信的席天佑，揚了揚下巴，“算你眼光毒辣！我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算上跑腿費、誤工費、醫藥費、心靈創傷費，還有我在酒店的損失，不多不少，8000吧！”人家洛陽喜歡錢不假，但是他說他很有原則這件事也不假，因為按照他的胃口來說，這個數字絕對是特別靦腆的數字。
    席天佑先是愣了下，眨了眨眼，總有種自己被坑的感覺，但是想來，這小子要的錢對他來說也就一條褲子的錢，於是也沒再說什麼，直接從錢包裏逃出來一疊票子。洛陽接過票子還振振有詞，“我信你一回，這錢我就不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