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人已經到了距離清月觀千裏之遙的他處。
    抬眼看了看四周，發現此地與未央城城況相差無幾，既不是如何貧瘠的地方，也沒有繁華到驚人的地步。蕭夢提起的心稍稍往下放了放，撩開衣袖再次試圖同這次需要攻略的對象交談：“這裏可是兄台想來的地方？”
    霧氣劇烈抖動，想必是對蕭夢的回答。但蕭夢畢竟隻是個人，並無其他特殊本事，因此，這霧氣抖動得越厲害，他麵上表情就越疑惑，到最後一雙好看的眉都微微蹙了起來。
    站立旁邊一直警惕的瞧著四周生怕有什麼危險出現的殺漠，見著蕭夢露出這樣一副表情，腦中一亮，道：“想必是這霧氣精氣太弱，說不得人話吧。大兄是靈修，何不用精神力同他談談？”
    蕭夢嘴角一勾，打心底裏誇了句殺漠機智，便聚精會神地盯著衣袖底下的霧氣，一字一句同他交談了起來。
    原來這霧氣是一個魂體，生前名叫楚別。
    楚別楚別，既已叫別，別字之前有氣韻的人家總喜歡加一個辭字。楚辭楚別，本是書香門第楚家一胎同胞的雙生兄弟。奈何楚母孕子之時，無意間吃了帶有煞氣的兔子肉，雙生兄弟受了牽連，一生下來便成了連體嬰。若是兩個孩子都正常便也罷了，奈何，兩兄弟隻有一個心髒，大夫斷言若不舍棄一個，兩人都活不了……
    “然後呢……？”聽到這裏，蕭夢心裏生出了一股子難言的心疼。人說手心手背都是肉，要這麼生生舍棄自家孩子，任何人都是舍不得的吧。
    “然後……然後……然後我成了魂魄，同哥哥一道生活了十幾年，後來路過的一個道人將我收走了……”
    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再往後，楚別的腦中便隻剩下清月觀雲梯上散不盡的滾滾雲煙以及楚辭眉眼數不盡溫柔的臉。
    在清月觀日日夜夜敲不盡的鍾聲裏，支撐著他凝聚不散的便是要再見楚辭一麵這個渺小得不得了的心願。
    他等了十年，終於等來了願意將他帶回塵世的蕭夢。這人一雙美目溫潤無比，單那一身氣質像極了楚辭，無論何事，楚辭從來不會拒絕他分毫。雲梯之上，無數清月觀弟子來來往往，他一眼便相中了蕭夢，希冀蕭夢幫助他，他果然沒有看錯。
    聞言，蕭夢久久不語。他或許想到了自己，也或許沒有，畢竟七千年的時光太過遙遠，遙遠到所有的記憶都早已模糊。
    “大兄？”
    “嗯？”蕭夢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清明一片，“蛇兄有何事？”
    殺漠將手中霧氣塞進蕭夢衣袖裏，讓它自行融合，待見到那團霧氣舒舒服服安安靜靜停在蕭夢衣袖底下，才抬起頭來，歪著頭問道：“這東西想要大兄作甚？”
    蕭夢揉揉殺漠的頭，蹙眉：“別東西東西的稱呼別人，那樣很不禮貌的。另，他叫楚別，想同哥哥楚辭見一麵。”
    “哦，”殺漠聞言點了點頭，拉過蕭夢向著街口走過去，幾步過後，突然開口，“大兄不也是這樣稱呼別人的麼？”
    蕭夢腳步一頓。
    “蛇兄你定然聽錯了，小生從未如此不講禮貌。”
    “大兄說如何那便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