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童辛硯哼哼唧唧的走了，蕭夢才從巷子裏小心翼翼地走出來。
    他撩開衣擺，對著黑蛇齜牙咧嘴：“蠢蛇！一點都不聽話！”
    黑蛇抬起頭，呲出兩顆牙，又吐了吐信子。
    蕭夢瞪大眼睛看著黑蛇的牙齒，又瞧了瞧泛著詭異光芒的蛇信子，手臂上起了一圈雞皮疙瘩，搓了搓，轉頭看天，虎著臉道：“蛇兄，小生記起還有東西沒有買齊。”
    重放下衣袖，蕭夢抿著唇走上街道，一家店鋪一家店鋪地看過去。
    點心，小孩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小鞋子……待手裏的銀子用得一點兒也不剩了，蕭夢才停下繼續搜刮的動作，拖著一大包東西漫無目的地朝著人少的地方走過去。
    出山的時候，他修為已經達到了金丹期，本以為可以在塵世好好生活一段日子，誰料到不過兩天的時間，修為竟然倒退到了開光期，如今連設結界困住蠢蛇都做不到，更不用談保護自己與蠢蛇了。
    蕭夢摸摸蛇頭，決定還是先帶著他去無人的山野修煉一段時日。
    一人一蛇經過一個日夜的跋涉，在幾個山洞裏來回選擇，才終於選定了離城最遠，人跡最罕至的一處。
    鋪好床，整理好買回的日用品，蕭夢將整張臉揉進柔軟的被子裏，笑眯眯道：“蛇兄！這裏以後就是咱們的家了！哈哈哈哈。”
    黑蛇見蕭夢笑得那樣歡快，以為床有多麼舒適，因而一扭一扭地從蕭夢手腕上爬下來，身子膨脹數十倍，學著蕭夢將三角形蛇頭埋於被子裏。
    蕭夢燦然一笑，伸手摟過黑蛇的脖頸，親熱地將臉貼於蛇身上。
    從前也像今日這般搬過幾次家，隻不過都是他一個人罷了。一個人從山前走到山後，一個人從山南走到山北。日出日落，月升月沉，永遠隻是他一個人。當初沒什麼感覺，現在卻覺得，一個人的世界到底孤獨了些。雖然那個時候，也許他並不知道什麼是孤獨。
    摟緊黑蛇，涼氣從臉頰侵入身體，蕭夢舒服地哼了幾聲，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這一個晚上，蕭夢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黑蛇這一晚過的卻遠遠沒有蕭夢舒適。他做了個夢。夢中的畫麵零零星星，卻充斥著暴力與鮮血。斷肢，血河，電閃雷鳴，怒罵……最後的最後，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黑蛇猛然驚醒，心髒控製不住地劇烈跳動起來，這是夢，又好像不是夢。
    他扭扭身子，將被自己無意中掀到了一邊的蕭夢卷過來團團包住，尾巴用力，越扭越緊，直至蕭夢被勒得喘不過氣，皺眉哼哼一聲，他才放鬆了力道，伸出信子仔仔細細掃了一遍蕭夢的臉。
    “嘶嘶嘶嘶……”
    好口怕，好口怕，好口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