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和解語花兩人許久未碰麵，高興之餘索性聊到了大半夜，留黑瞎子一人在被衾裏含淚咬床單，怨婦一般地碎碎念。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然後停在門口，來人也不敲門，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門邊，好像篤定了屋內人一定會開門般。
    瞎子起身，慢吞吞的穿上外衣再開門，也不看來人就直直道，“喲，啞巴，好久不見。看不出來呀，再見麵時你連家室都有了。”
    麵無表情的男子也不搭理他，似乎也是習慣了他的不著調，徑自進了屋子，鳩占鵲巢地在椅子上坐下，然後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瞎子一見那盒子就來勁兒，忙道，“哪一款？”
    張起靈終於開了尊口，“柯爾特陸軍左輪。”
    “喲，還是美國佬的新貨。怎麼拿到的？”
    張起靈把盒子往前一推，示意他打開，“搶的。”
    瞎子一笑，估計是哪個倒黴至極的洋人觸了眼前這位大爺的逆鱗，硬生生奪走了人家手裏的槍支，也不知那位仁兄是否性命堪輿。順手打開那盒子，確實是好槍。“有多少顆子彈？加盒子裏的。”邊問邊玩弄著這把新槍，下了彈夾瞅瞅，又拿起子彈看了看。
    “五十顆，一起搜來的。”
    瞎子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你可比我強盜多了！走吧，上次從義父哪兒討了瓶好酒，宮裏釀的，隨我上屋頂喝去！”
    兩人收好這違規槍支，齊齊跳上了屋頂。
    “你怎麼也跟著跑上京城了？不忙啦？”瞎子拍開一個酒罐子的封泥，遞過去。
    張起靈接過酒罐，“退了。”
    撇了撇嘴，瞎子不解問，“好好的怎麼退了？還是湘軍那邊烏煙瘴氣得厲害？”
    張起靈卻不語，隻是看著遠處。
    已經接近驚蟄的時節，天氣並不顯得很冷，有樹枝已經抽出新葉。吳邪和解語花兩人在後院的亭子裏溫酒聊天，月光微量，撒在兩人笑開的臉龐上。
    隱約在風中似乎有人歎息一般，過了很久，張起靈小聲說，“孫先生又回來了。”
    瞎子有些愣神，好似這話並不是出自張起靈之口，他說得小聲，瞎子總覺得自己是幻聽了，有些不確定地問了一聲，“孫文？”
    張起靈點點頭，沒多說話，隻顧著悶頭喝酒。
    瞎子心裏有些詫異，這人前些日子被攆去了東瀛地方，怎麼又跑回來了？張起靈看起來還是那副麵無表情，但是瞎子覺得他總有些心不在焉，狠喝下一口又問，“同盟會呢？我倒是聽說他們最近一直在搞老什子起義，朝廷按下了消息，原來是孫文回來了。”
    張起靈撇一眼他，瞎子死活覺得這眼神裏全是鄙夷自己消息不靈通，“小動作很多，都被撲滅了。”
    “那不是飛蛾撲火嘛？”
    “不止。”
    瞎子皺皺鼻子，“像是在醞釀大的事。”
    張起靈轉過頭去，將剩下的酒一口飲盡，然後跳下屋簷，瞎子痞笑著看他把吳邪拖走了。
    這時解語花抬頭望著他，眼神裏有些迷醉，要看進人心裏最暖的地方，瞎子隻覺心裏一簇火蹭的就被點著了，也不管罐子裏還剩下多少，直接將酒罐子往後一扔，抬腿就跳下房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