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歎了口氣，“我更想去見見我母親。”
    他不是薛文，對於生母，沒有那樣又恨又愛的複雜心情。他隻是單純地作為重生的薛文，去見他母親而已。
    或許是出於侵占了這份身體的愧疚，或許是出於自己母親去世的早，不想見另一個可憐的女人因所愛非人而在瘋狂中死去。
    蕭睿看著薛文無甚多表情的一張臉，心裏不由湧上父親評價他這個新弟弟的一句話——“別妄圖從他臉上看出他的情緒來。”
    之後蕭睿沒問，那該如何知道薛文在想什麼？
    問了他就是真的蠢了。
    大家誰不是真的偽裝者，蕭睿自己往日談判無所不用其極，每一張麵孔都變幻地得心應手。
    薛文如今變得如此……相似。
    蕭睿微微勾了勾嘴角，“小文，你若真要這麼決定。我也攔不了。隻是你一個人這麼柔弱無依，別又被人下了藥。到時候我這個做哥哥可真的是在千裏之外，那就怎麼也來不及趕回來了。”
    薛文：“……”蕭睿你這個……神經病。
    一個兩個逗弄我都很有意思麼？
    薛文微抿唇，正打算開口反駁，眼角餘光卻看到了包廂屏風的縫隙外，數道身影走過。
    薛文微微垂眸，“哥，我覺得你對我保護有點過了。”
    蕭睿輕笑，“怎麼會呢？哥這是擔心你。”
    薛文不再說話。
    不消一會兒，卻是放下了筷子，“哥，我想去下洗手間。”
    蕭睿看著薛文一會兒，愣是沒從薛文臉上瞧出什麼不對勁來。蕭睿放棄了研究麵癱麵部細微表情的行動，點了點頭。
    他總不能保護弟弟到連個屎都不讓人拉吧？
    薛文幽幽地起身。出去的時候，順便把屏風略微移了移。
    那最後一點縫隙。也就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舊明樓不僅僅是餐飲，該幹的事情，這裏都可以幹。
    薛文上輩子沒少來這邊應酬，走得輕車熟路，拐過幾道回廊，便在寬敞輝煌的大廳裏，見到了那幾個他想見的人。
    周德忠，宋霖。
    薛文不用多少工夫，就認出了這堆人裏麵的主CP。
    宋恒跟在宋霖的身後，頂多算個提鞋的。
    薛文看著走過來的侍者，上前問了句話，“請問洗手間在哪裏？”
    侍者一邊說，薛文一邊輕微地調整角度。改變自己所站的位置。
    那兩方人看樣子是剛吃完飯。要繼續去舊明樓之後的按摩中心消遣。做完一整套，才好簽合同。
    那笑語盈盈暗香去的節奏，讓薛文心裏微微一提。
    侍者眼見著說了兩遍，站他對麵這位容貌精致的少年還是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模樣，口氣不禁變得難聽了。
    “這點路都不認識，你是新來的吧！”
    薛文被他這麼一說，終於從相遇故人的情緒之中跳脫出。有些鬱悶地看著對麵侍者眼中一閃而過的鄙夷。
    沒準是把他當成出來賣的了。
    薛文心中默想，你才是新來的，連這點眼色都不會看。哪怕是出來賣的一個，在這裏吹吹枕邊風，也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好麼。
    不過薛文也無意和一個狗眼看人低的小侍者介意。反正他攔住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於是薛文轉身，回了……洗手間。
    做戲要做全套。這是職業素養。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僥幸這種說法的。故意而為的行動，或多或少總會存在著刻意的痕跡。而他所能做的，隻能是盡量減少這些痕跡。哪怕在痕跡展露出來的時候，他也能夠為這些痕跡找出之所以存在的合理理由。
    哪怕……他隻是來拉個屎而已。
    嗬嗬。
    薛文並不打算在洗手間裏停留很久，他匆匆而入衝衝而出，在鏡子前洗手的時候，注意到身邊一個長相溫潤的少年。
    他注意到這個少年的原因是，這少年在很沒有技術性地偷偷低頭側身打量他。
    薛文看著鏡子，不著痕跡地反光看完了少年，然後轉身離去。
    衣飾可見是上等人家，皮膚白皙，雖然看上去清水，但是微長的頭發遮掩下，有耳洞的痕跡。
    形容舉止間，感覺是同類。
    而且看著自己的眸色隱隱間有著說不出來的……嫉妒？
    薛文有些好笑地勾起了嘴角。
    這是哪裏惹來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