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紅線繞指莫失莫忘  第三十章:靈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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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風過而無痕……
    滿山林全是樹葉響動的聲音,小路上那幽幽鬼火映著慘白月色,不知是誰家枯骨紅顏散落了一棺雪白的嫁衣……
    天地如同浸入了墨色染缸裏,黑的看不到邊際。
    那或明或暗的火光一路未曾停下,紫色的身影時隱時現在鬼火照亮的小路上,四周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響,餘下的便是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雀躍的愉快的在胸腔內搏動著……
    墨雲昶抬手按了按心口,長長呼出一口氣,繼續沿著這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走下去……
    小路曲曲折折,繞過一座座墳墓穿過成片的紙花,依舊看不到頭,望不到尾……
    半空中,不知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恭迎先祖魂兮歸來。”似鬼魅一般幽涼的語調,能冷到人的心裏去。
    神智一瞬間迷入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裏,耳邊是鬼語聲幽幽,念著她怎麼也無法聽懂的咒語……頭痛欲裂,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隻餘下一個想法——
    這是要被控魂了吧,若是琉鈺得知我已不再,他該怎麼辦……
    風停,鬼火忽的全部暗了,火把‘吧嗒’一聲掉在地上滾了滾,熄滅,小路依舊那麼曲折,看不到頭望不到尾,隻是片刻,這連綿的墳墓,這幽幽鬼火,全部隱在了灰白色的濃霧裏,沒了那紫色的身影。
    那黑色的影子不知是誰半漂浮在墳頭,發出一聲怪笑,也在下一瞬被濃霧吞沒……
    隻在刹那間,變故叢生,周身的物境恍若定格一般,那濃厚的霧氣四下湧起,將所有物事都罩入了其中……
    簫聲複又響起,幽怨卻空靈,像是靈魂找到了歸屬一般,恢複了祥和,不負鬼魅當初的淒厲,半空之中,那空茫而陰森入骨的聲音緩緩道,“吾祖歸來。”傳遍了這片山林的每一個角落……
    月光漸漸隱入了雲層中。陰風大作,仿佛天地為之折腰。曠野裏,隻有‘吾祖歸來’這四個字,不斷的回響著,像是要攝人心神……
    若從空中俯瞰而去,濃厚的霧中,隱有藍色的鬼火時隱時現,連成星點光芒,像是為眾鬼魂點的路燈。鬼火幽幽,像極了天際的銀河,一個天一個地,一個純淨,一個戾怨……林野中的墳墓、鬼旗、樹林、山石,緩緩的移動起來,隱約可聞機關開啟的聲音……
    強大的靈力帶著鬼魂的怨氣,擴散開來,白日不曾發覺的陣法,這下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片山野中……
    隻覺得眼前一暗,不過片刻之後的事,再睜眼,眼前景象早已不同——
    不見了皚皚白骨的包圍,暗處奪命的白綾,鋪天蓋地的黑鵲,四周靜到極致,空氣中全是潮濕的氣息,光亮一絲也無,像是進入了棺中一般,沒了外界的空氣、月光、與聲息,隻覺層層疊疊的恐慌一點一點將人心浸透,連吸入的空氣,也叫人心底發涼。
    腳步一聲一聲的,在這無半分聲音的地道裏,像是踩在自己的心口一般。火折子微弱的光裏隻看得見周身半掌的距離。
    前路未知,看不到光亮,無人相伴,不知時辰,一點一點增加的讓人窒息的擔憂與迷茫,隻覺得下一步便要支撐不住倒下,放棄……
    前方又是一個岔路口,琉鈺輕歎一口氣,火折子快要燃盡,而這條路,一個轉角便不知上一秒的位置在何方。
    暗處傳來極輕微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朝著他的方向逼近……
    琉鈺迅速熄了火折子,一個旋身隱在牆根處,抬手扣住了身側的佩劍,放輕呼吸,凝神。
    那身影一點點,越逼越近,終於在他對側的牆角停下……
    緩緩呼出一口氣,拔劍,一個側翻閃過襲來的柳葉刀,回身一刺,長劍在暗中流光閃動,不偏不倚正抵在那人喉間,逼近一分,便可斃命,卻硬生生被截住。
    暗中隻聽得血珠順著劍鋒‘嘀嗒’一聲墜地粉碎的聲音,鼻尖一下子便縈滿了血腥的味道。隻感覺發際輕微一揚,眼前長袖拂過的瞬間,一枚柳葉刀擦著臉頰飛過,餘下一道血痕……鼻尖似是還有著那袖間清幽桃香……
    琉鈺微微蹙了眉,卻聽那聲音小心翼翼喚道,“琉鈺。”溫潤的語氣,掩藏不住的安心和精疲力盡……
    他說,“別怕,是我,我在。”六個字,堅決而果敢。沒說完的是滿滿的擔憂。
    手上的劍失了壓製的重量,卻隻覺得更加重了些許。
    琉鈺原地愣了半晌,隻聽到‘咚’的一聲,這才慌忙反應過來,連忙將劍收回了鞘,點燃了火折子。
    入眼便是他一身青衫染血的模樣,明裏暗裏的傷痕不知道有多少。
    那麼多的血痕,怎麼會沒有氣味。
    琉鈺解開他心口的衣衫,血跡掩蓋下,隱隱的泛著白光。
    “你是怎麼結下避息咒的?”琉鈺小心為他檢查了傷口的情況,輕聲問他。
    碧桃微微喘了口氣,“我落下的那處地方,全是機關暗器,迫不得已衝破陣法禁製……”氣息似有不暢,卻還是堅持答道,“隻是能用的靈力也隻夠結下避息咒,就被再次封印了。”
    琉鈺撕了身上衣衫,為他細細綁了過深的傷口,將他攙扶起來,聲音輕柔,“這裏應該是一處墓葬,也不知暗處會出現什麼東西,我身上也沒帶傷藥,你且撐一撐,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歇下。”
    聽到他氣息略低落的應聲,琉鈺一手攙著他,一手拔劍護在胸前,“你既然說是要守著我這一輩子,可別是在這邊咽氣。”
    “不會的。”碧桃微微站直了身體,“不會……”不會就這麼放開,他不放心。
    兩人便無話了,隻餘下腳步聲,一點點走遠,深入到墓室裏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躲開了多少明槍暗箭,機關重重。
    精疲力竭到最後,身後的石門合上,麵前是長明的燭火照亮四壁,墓室正中央,突兀的豎立著一根石柱——
    龍紋盤旋,鎏金描漆,卻不是九天之上龍族的高貴,隻有一種深深的鬼魅之感,看得仔細,便發現,那龍紋,一片片龍鱗全是墨黑色,龍鱗之下掩蓋的,卻是森白龍骨,詭異到極致……
    借著滿室光亮,琉鈺為他處理好了餘下的傷口。
    兩人起身尋找出口之際,卻聽到‘哢嚓’一聲巨響,隨後,這聲音一聲跟著一聲,莫名機關開啟的聲音。
    環視四周,墓室裏不見絲毫變化,隻是那一聲聲的‘哢嚓’,像是響在心上。
    “幽龍魂歸,以身祭獻,恭迎吾祖。”
    誰的聲音響徹整個墓室,恭恭敬敬的像是在候著這墓室主人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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