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我的獄友(二)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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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在方正上鋪的叫劉永福,以前是一名廚師。他的體型證明他也沒有逃脫“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夥夫”的魔咒。他每天的上床和下床對他和方正來說都是一個嚴峻的考驗。一般情況下,他上床方正還能助他兩臂之力,(因為一臂很難起到作用)但問題就出在他下床時,經常會出現他踩中方正腦袋的一幕,使方正本來就電腦顯示器的腦袋越來越像電腦主機了。為此他倆多次向獄警反映此事,要求調換床位,可惜無濟於事。理由是床位和犯人的編號是對應的,不能隨便調換。可見監獄除了關了一群人外,絲毫找不到讓人感覺人性化的地方。
    劉永福個人最大的興趣愛好就是吃,這點他的體型可以作證。他從小的理想就是當一名美食家或是懲惡揚善的大俠。後來鬥轉星移,事與願違地成了給美食家提供說三道四的素材的廚師。但仔細想想也算理想與現實差得不遠,既沒少了吃,也沒少了刀。
    但在此我本人想插播幾句個人的膚淺觀點,權當廣告,如若不爽,可選擇快進跳過此段繼續閱讀,並保證不影響閱讀質量。我在第一次聽到美食家這個稱呼時感到十分的不惑,吃飯都能吃出家來,那麼泡妞是不是也得有學者啊?照此推論做個“家”也太容易了。而且備不準那群美食家可能連蛋炒飯都不會做時就已經學會對別人做的東西品頭論足了。雖然我有時候也覺得這個觀點有些偏激,但卻束手無策。望有識之士指點迷經。
    插播結束,下麵言歸正傳。如果說別的廚師都是做飯做出來的,那麼劉永福就得說是吃出來的。所以大家對他的廚藝也就不要抱什麼希望了。同時也就很好理解,他在還沒學會炒魷魚這盤菜的時候就先被老板炒了魷魚的尷尬事情發生在他身上是多麼的合情合理了。
    之後他終於輾轉尋覓到一家願意收留他的小店。但他還有件人生大事沒有解決,那就是眼看奔三十的人了卻沒有個女朋友。對此劉永福的官方說法是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吃上麵,無暇旁及他處。但我的觀點是,劉永福在飯量上超過了三個人的標準,所以跟他過日子連勒緊褲腰帶都不用,因為腰早就被餓細了。而且在睡覺時隨時都有被他壓死的危險。所以他一直沒有找到那位喜歡肥胖卻熱衷瘦身的熱心腸女性為伴。
    劉永福進來的原因是將人砍成了重傷,那人要不是搶救及時,差點再也不能對別人做的飯品頭論足了。此事的導火索是因為那人吃了劉永福做的菜後說了句連狗都不吃。恰巧被正在廚房切菜的劉永福聽個正著。半分鍾後他把切菜改成了切人。劉永福拿著那把殺雞無數的菜刀,拋開鬱鬱不得誌的怨氣,重拾夢想中武林大俠的豪氣,直撲向那人,接著就是一通無人知曉的小劉菜刀。我想劉永福當時一定是把那人當成了那隻不吃他炒的菜的狗了。後來我問他當時為什麼那麼衝動,他的回答十分平靜,“以前也經常有人侮辱我炒的菜,但我都不敢說什麼。這次主要是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孬種,不弄他弄誰啊?”
    而劉永福這次冷靜的衝動為他贏得了十年的時間不用做飯和聽那些美食家煩人的評論。
    睡在劉永福對麵的叫梁民。與大多數擁有美好願望的人一樣,他的名字也毫不例外的不能成真。他的前十八年是在山東梁山縣度過的。在那個充滿傳奇色彩和優良傳統的地方,他父母經常用言傳身教的方式向其灌輸“缺錢花,搶大家”的思想理念。所以他從小就練就了打家劫舍、調戲婦女、坑蒙拐騙的三技之長。並經常感歎自己總算遠對得起列祖列宗,近對得起父母雙親。
    在他十八歲那年,有一算命先生稱他如若不到外地一避將有血光之災。梁民信以為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到了這座城市當年果真沒有遇見血光之災,而且還交到了桃花之運。他與那姑娘一見鍾情,兩心相悅,三下五除二便結了婚。婚後他才知道那姑娘是個妓女,無論床上工夫還是花錢速度都十分了得。所以他辛苦搶來用與發家的錢財很快被揮霍一空。導致他得出一句口頭禪:這女人一饞就懶,一懶就賤,一賤就完。
    一年後這女人為梁民生了個大胖小子。也就是說這女人在理論上至少十個月沒有經濟來源的基礎上又增加了一張嗷嗷待哺的嘴等著梁民來添滿。梁民的工作量受此刺激一路狂飆。經常感慨:有了小子,累死老子。
    他在一次實施攔路搶劫的過程中被一同道中人搶了生意。兩人發生衝突,當場撕打了起來。雙方你來我往數個回合,最後還是梁民技高一籌,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回頭一看,發現被搶的那人早已經逃之夭夭,心裏甚是不爽,又向那位同道中人追加了一頓暴揍。由於天黑夜靜,情緒激動。結果是那人被打成了植物人。
    一個星期後,梁民被警察叔叔在其家中抓獲。當地電視台將整個抓捕過程製作了一個專題片,並聲稱那位被打成植物人的家夥是一位見義勇為、不向惡勢力低頭的英勇義士,呼籲廣大市民為這位義士祈禱,希望其早日康複,為偉大的社會主義事業添磚加瓦。
    之後梁民的妻子並沒有浪費時間,她拋棄了他們的孩子,又重拾起以前的職業,朝著一個不知去向的方向,做起了不可告人的勾當。而那個可憐的孩子被送到了福利院。梁民在獄中得知這個消息後興奮地說:“媽的!太好了。以後再也不用喂那兩張嘴了。”我看得出梁民說這話的時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興奮之情。
    最後來認識一下我們這的打架王,此人名叫鐵蛋兒。此外號的由來是因為他有雙如鋼鐵般堅硬鴕鳥蛋般大小的拳頭。他的這一自然優勢早早就奠定了他用拳頭吃飯的生活方式。不幸的是,這個世上大部分靠拳頭吃飯的都要聽命於那群用頭腦賺錢的。
    鐵蛋兒曾在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考過一次一百九十九分,這是他學生生涯僅有的一次高分。掃興的是當時考雙百的全班有十八個,所以鐵蛋兒理所當然的排在了第十九名。但每次鐵蛋兒提起此事的時候都會強調自己考的是第二名,雖然當時的第一名多了點。
    在小學一年級的暑假,鐵蛋兒第一次看到《少林寺》這部電影,看完後熱血沸騰,立誌要去少林寺當和尚,最後不幸在鐵蛋兒父母的鐵血打壓下被迫取消。之後開始積極籌劃自學之路,每日在自家院子裏操練自己創造的拳術,將其命名為鐵蛋拳。這套拳的拳法就是左一拳,右一拳,左一拳,右一拳,如此反複,直至將對手擊倒為止。三個月後這套拳術派上了用場。當時的情況是,一個三年級的男生搶了鐵蛋兒班一位叫王雪的女孩的兩塊糖,並成功將其弄哭。正巧被鐵蛋兒看見了,一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衝動直往上拱,於是鐵蛋兒毫不猶豫地上前與其進行交涉。
    鐵蛋兒說:“你為什麼搶女孩子的東西?”
    那男生綿延的鼻涕已經與嘴裏的糖成功彙合,但已沒空理會,對鐵蛋兒強硬地說:“關你什麼事,給我滾開!”
    鐵蛋兒說:“你把糖還給王雪!”但說過之後鐵蛋兒就後悔了,因為就算這男生把糖還了,王雪也縱然是不會要了。
    那男生說:“你再不走我就打你了!”
    鐵蛋兒憑借看過的武打片中的套路,覺得現在是該出手的時候了。於是運用起他那套操練已久的鐵蛋拳。過程極其簡單,鐵蛋兒在打出第三拳的時候,那男生就哭著去找老師了。結果是鐵蛋兒得了個留校查看的處分,原因是那個叫王雪的女孩不願為鐵蛋兒作證。後來鐵蛋兒在述說這件事的時候曾一相情願地認為不是不願而是不敢。至於那個搶糖的家夥因為熱愛祖國,講文明,懂禮貌,不打架,愛學習,愛勞動,有問題找老師,被評為當年的區級三好學生。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父親是校長。這在現在的我看來是一個十分站得住腳的理由,隻可惜當時的鐵蛋兒並不曉得這個道理。回家後鐵蛋兒還極其委屈地與其父母說了此事,得到的回答是,“你個傻貨!誰讓你招惹校長的兒子了?多管閑事!”
    半個月後,那個叫王雪的女生與校長的兒子好上了。
    這件事為年幼的鐵蛋兒能理性地認識這個社會起到了啟蒙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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