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再次被一個厚實的雪團狠狠地砸在臉上，他被砸的一瞬間隻覺得眼前都飄滿了金光閃閃的星星，然後他喘著粗氣地打了一個休戰的手勢，隨即也顧不上他們的反應，醫生一屁股就著台階上的積雪坐了下來。粗神經的醫生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孫朔看到醫生的動作後，眼底滿是鄙視和對那件唐裝的心疼。
    “我說，胡亥這個‘高齡兒童’也就算了，怎麼連你都摻和一腳？！”此時的醫生隻覺得十分地憤懣，他隨手抹了一把鼻尖沁出來的薄汗，整張臉都紅撲撲的，加上他身上那件精致的唐裝，他整個人倒像是民國時期的一個儒雅書生——隻不過這書生有點呆萌。
    孫朔並不回話，他淺淡地瞟了一眼醫生，然後木著臉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距離他們一開始打雪仗也已經有半個時辰了，放在桌子上的菜肴早就已經沒了溫度，那些菜汁早已經結起了薄薄的冰花，粗粗一看，著實好看。
    胡亥冷冷地看了看醫生，他捏了捏自己被雪花凍得有些發紅的指尖，隨後也毫不在意地隨地坐在了距離醫生五步之遠的台階上，“說誰‘大齡兒童’？我的年歲算得上是你的祖宗有上。”感覺到手實在是冷得發寒，胡亥微微皺眉，他就著手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後輕搓一下，待回暖後，他抬頭看向頭頂那片綿軟的天空。
    在一旁的孫朔到了胡亥細小的動作，他輕微地蹙了蹙眉，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絨巾，他走到胡亥麵前，不顧對方警惕的目光，強製地用手裏的絨巾包裹住了胡亥冰涼的手。等做完這一切後，孫朔才重新站起，做自己該做的事情。至始至終都不在意醫生差異的目光。
    待醫生從孫朔溫情的表情裏回過神來，他一轉眼便看到胡亥正一臉不滿地看著自己，“看什麼看！做奴隸的就要有做奴隸的職責！”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在場的兩人都能聽見。
    正背對著胡亥的孫朔身體僵了僵，然後謙卑地轉過身來，垂首道：“小公子說的是。”然後又專作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繼續收拾東西。
    醫生撇了撇嘴，他雖然很好奇孫朔是怎麼想的，但他也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所以他隨意將身體靠在亭子的一個柱子上，抬頭看著無數六瓣雪花紛紛下落，“欸，胡亥，你說如果這雪花變成硬幣那得有多少啊？會不會把我們砸死啊？”醫生的思緒成功跑掉了。他出神地看著一瓣瓣雪花下落，他伸出手，接住那些雪花，然後靜靜地看著那些雪花融化在手心裏。
    “……你可以試一下，我不介意。”胡亥抽搐半響後才不耐煩地開口，他伸手撐著自己的頭，朝另一邊看去，不再在意醫生的思緒漂浮。
    隨即，兩個人都沉默了。
    欸？蝴蝶？大冬天怎麼會有蝴蝶？醫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忽然停在自己指尖的一隻白色有些透明的蝴蝶。不知道它是從哪裏來的，隻是忽然出現在空中，似是有神識一般輕巧地停在了醫生伸出來的手指上，它輕盈地扇動著雙翼，觸角一動一動，像是想要對醫生說些什麼。
    我特麼腦子有病才會覺得這隻蝴蝶跟我是認識的，想要跟我說話吧？！醫生臉色白了又青，然後幹脆眨巴眨巴眼緩緩收回自己的手，他驚奇地上下打量那隻蝴蝶，然後他回過頭來，“胡亥，你看這是怎麼回事？”醫生回過頭看向指尖，卻發現什麼也沒有，隻剩下自己的手指虛虛地握著。醫生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胡亥不耐地回頭看了看醫生冰得通紅的手，他煩躁地“嘖”了一聲，然後接下那塊絨巾隨手扔給了醫生，“受凍了，有什麼好看的？！”
    “錯覺？？”醫生疑惑地撓了撓頭，然後被絨巾砸了個正著，“喂喂！好歹也是‘天涯淪落人’，怎麼基本的禮貌都沒有啊！這東西是遞的！不是扔的！”醫生也學胡亥“嘖”了一聲，然後狠狠地拋了過去。
    躲閃不及的胡亥正巧被砸在臉上，他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暴起，突然發現，醫生來了這裏後，胡亥的情緒老是被醫生蠢得發飆。胡亥深吸一口氣，他借著這個由子，再一次成功地和醫生掐起架來。
    而啞舍裏，一個人睜開了他的眼睛，他揉了揉自己發脹的太陽穴，淺淺地說道：“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