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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章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
    三個身穿手術袍的醫生在替我的遺體蓋上映著市區醫院字樣的白色床單後,果斷的離開了隻有我的遺體和許多冰冷儀器的手術室,在我以這種詭異的形態和我的肉體分開之後。我隨著他們一起出來,令我嚇一跳的是我竟然穿過了用鋼化玻璃製的手術門,這讓我必須承認我是真的死了。
    “我可進去看看他嗎?”莫晨雪雙手交握在胸口,沒有像其他同齡的女孩子一樣熱衷於畫甲和穿當下最流行的衣裙。隻是穿著一套幹練的西服套裝,印象裏柔軟細黑的長發也剪成帶著一絲不苟的齊耳短發。臉上就像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讓我以這種形態看到都會心酸的表情,不自覺的想去將她臉上的淚扶幹,卻發現自己的手指穿過了她的臉。想去拉她的手卻發現為了方便工作和簽改文件修剪的圓滑平潤的指甲,深深陷在她手腕的皮肉裏殷紅的鮮血順著雪白的手腕滑下,在白色的地板上留下一個燙人的痕跡同時也印在我的心底。
    “莫小姐,莫少爺的臉部讓水晶劃得全毀,你現在去看會不會……”拿掉口罩的醫生帶著有點心有餘悸的表情說。
    “他是我哥哥!毀的再厲害也是我哥哥!你這是一個醫生該有的態度嗎?”身後的助理見情勢不對及時的攔住上前一步要幹些什麼的莫晨雪。
    “快給莫小姐說對不起!莫小姐您可以馬上進去看,我們還會為您聯係技術最好的化妝師。”明顯經驗老道的醫生上前對著莫晨雪一臉的諂媚,莫晨雪厭惡的皺著眉頭。轉臉看著站在一旁的助理。
    “宇函,幫我聯係一下Grizzard,生前那麼愛漂亮的一個人,不把他變回來怕是死了……也會不高興吧。”莫晨雪轉臉看了一下自己的助理,嘴角一抿。
    “宇函,讓我一個人進去就好了。”
    “好”助理隻說了一個好字,然後在莫晨雪進了手術室後才撥起了電話,眼神卻一直沒有離開關上的大門。
    其實我不想再進一次那個手術室因為自己的遺體在裏麵,但又擔心晨雪一個人在裏麵出了事,所以又一次穿過了那道門,站在晨雪的身邊。
    晨雪隻是抓著我的遺體的左手,放在她的頭頂嘴裏的小聲的呢喃讓我幾乎聽不清,又讓我的心又一次陷入了令我幾乎窒息的愧疚之中。
    “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再摸摸我的頭吧,宸哥哥。小雪……最喜歡哥哥了。揉亂我的頭發也沒關係,隻是希望哥哥能在摸摸小雪一次。”
    我小心的控製力道不讓自己的手穿過晨雪,雖然這樣做沒有一點意義,但是我還是想做點什麼最起碼這是小雪第一次對我提出她想要我為她做些什麼。我也第一次開始悔恨我到底是為什麼而死了?讓我由衷的開始厭惡自己原來的薄情,晨雪這樣的傷心我隻有站著卻無能為力,這就像是老天爺對我不懂珍惜的懲罰。
    我下葬是在死後的第二天,場麵宏大除了到場的人的表情和地點不對以外,估計在不知情的人眼裏就像哪家大少燒錢辦的黑色舞會一樣,這些都要歸功於把我的喜好格調摸得一清二楚的妹妹,和她那個幾乎和某部漫畫裏的惡魔執事一樣完美能幹的助理。
    莫家的長輩們一向最不喜歡我,我不僅選擇了讓他們覺得令家族蒙羞的職業。還在我二十歲的那年正式出櫃,給正熱衷於給我找老婆的他們潑了一盆子冷水。至於我的經紀人更是黑了一張帥臉,在我的墓碑上甩了一把我最愛的白色R。centifoliaL後帶著一群狂按照相機的記者和哭成淚人的粉絲走了。還有我的一些死黨,還有一些早就記不清楚誰是誰的幼兒園到大學的被晨雪聯係上的同學。大家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在和我說幾句的時候大同小異的用不同的方法說我薄情。我坐在我的墓碑頂看著人陸陸續續的來了又走,來了愛我的人,來了不喜歡我的人,來了和我沒有血緣關係的人,生我的人卻沒來,我被我救了的人直到墨色降臨也沒有來。
    一顆心就像是隨著遺體埋在地下一般冰冷且帶著令我想要嘔吐的腐爛味。直到小雪招待完所有的人又踏著月色來到我的墓前,心也好身體也好才漸漸有了溫度,融去這個清冷的墓園帶給我的孤單與恐懼。想離小雪再近一點,有血有肉的溫熱是我這種陰風可以隨意穿過的形態所無法奢望的。
    “其實你想問他呢?對不對哥哥,昨天的婚禮讓你給搞砸了,為了不耽誤遠道而來的親戚朋友,今天他在自家的莊園裏舉辦婚禮。去他婚禮的人我已經讓宇函吧名字都記下了,我發誓絕對不放過那些人看清哥哥的人。”晨雪的臉上是那種恨到極致的表情,眼睛下麵的黑眼圈令人心疼。我由墓碑上跳下,站在小雪觸手可及的地方。半透明的手伏在她的頭頂,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她細軟的頭發。
    “如果可以我想讓你活的輕鬆一些,小雪。”說完這句話我便愣在原地,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了。因為小雪像是聽到了我的話,抬頭對上了我的視線。小雪明顯也愣住了,轉頭看著在一旁不停扇著熏煙和陰紋鏡的宇函。
    “我去找Grizzard問的,他說不一定成功除非死者極度眷戀召喚者。”宇函淡漠的看著煙霧繚繞下半透明的我說道,然後瞪了我一眼,為什麼瞪我?我眷戀我妹子有錯嗎?
    “哥哥,你沒去?……他的婚禮?”小雪壓著我放在她頭頂的讓我抽不下來,小雪的體溫竟由發絲傳來,身體也隨之越來越清晰。
    “當然,我想多陪你一夥。”小雪的眼睛哭得有些發紅和白皙的臉頰配在一起有點像無辜的小兔子,又忍不住摸起來,忽視頻頻甩過來的眼刀。
    “哥,你知道嗎,我好想恨你!從媽媽把我送回莫家那天你說你不會離開我的,可是七年前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不帶我?這麼多年我呆在莫家就是想哪一天你要是回來了,我不在怎麼辦?我就忍著不去找你,我以為你會成為商人回來,你卻為了救他的公司當了模特!如果因為媽媽的事你隻會愛男人的話,明明有一個愛著你的男人,你卻一定要愛著那個垃圾!你還因為他死了。
    你一直都……隻做他賀祖賢的竹馬莫宸,為什麼!不做我的宸哥哥。……”小雪趴在我的胸口,有一些詭異的反應令我理解不了,小雪的溫度不斷傳來讓我有了血肉的感覺,而小雪的體溫卻在我的感知範圍內降低,小雪的身體卻隻能讓我扶在懷裏。原本氣色就不是很好的臉上帶著快要死了一般的灰白,回過神的我清楚地感覺到恐懼感由四肢百骸傳過來。
    “小雪,放開我!你的身體……宇函,帶她離開,我在吸她的陽氣。”宇函的臉色一暗迅速過來,想要抱起趴在我懷裏小雪,卻發現小雪死死抓著我身後的衣服。
    “宇函,放開我……他是我哥哥,我最重要的家人。”‘他是我哥哥’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宛如昨日,又不禁把小雪攬在。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小雪聽完後泣不成聲剛鬆開我的衣服我便對宇函使了個眼色,宇函立馬把小雪抱離開我的身邊。雖然這樣小雪的臉色還是白的嚇人。我捂著心口感覺到有一股溫暖的東西在四肢胸膛間遊走,這是小雪的陽氣沒錯就像是小雪一樣,溫暖又溫柔包容我這個任性的大哥,但是……
    “回去吧,回到小雪的身體裏不要在加深我的罪孽了。”我聲音用的很小,體內那溫熱的東西又在四肢間遊走了一番,從我剛才摸小雪頭的那隻手化作幾股煙霧狀的東西繚繞著回到了小雪的身體裏。
    “哥哥,你要說話算數,下輩子……”小雪話還沒有說完,便昏了過去。
    “晨雪!”我想讓身體過去卻發現我被困在了這墓地七米為半徑的圓內。
    “你不用擔心,她隻是作為亡魂的召喚者身心俱疲了而已,好好休息三天就好了。”
    “那就好,我被這一方墳墓困在這裏,晨雪就麻煩你照顧了。”我又坐回了我的墓碑頂,居高臨下的看著宇函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小雪包好,像是對待至寶一般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裏。然後對上我的目光露出一個可以消融冰山般的微笑。
    “好。”沒有多餘的話,著極為符合他的性格也叫我十分的安心。
    “果然當時要下你是正確的,我以為自己任性了一輩子。現在才發現我至少做了件好事,就是沒想到不做經紀人的你做了助理還是一樣完美。你真的不是塞巴斯醬什麼的?”我眯著眼睛考究起來這個幾乎沒有破綻的男人,至於我的妹妹,有那個白癡會把自己的妹妹稱之為‘破綻’的傻缺麼?
    “你這種深情的模樣一點也不適合你,還是裝回薄情的莫少吧。”
    “嘖嘖~有你這樣毫不猶豫就撕下別人臉皮的混蛋的麼!”
    “你要說廢話的話,我就先走了。”說完他還真打算轉身就走。
    “喂!好歹我才是你老板好不好!至少讓我吧後事交代完吧!”
    “……”看著宇函麵無表情的轉過身,我真想拔起墓碑插他的臉上!
    “麵癱!給我聽著,我的各類保險的受益人都是晨雪,我還有一些股票基金,地皮房產死後都會歸到晨雪的名下。在莫氏企業我的名下還有18。37%的明股;11。63%的暗股。等晨雪休息好了以後我要你全權負責把我的股份打散投回市場,等到他們為了我的股份自亂陣腳的時候,就把晨雪從那幾個狼子野心的混蛋親戚中剔除來,讓晨雪徹底離開莫氏!我已經死了晨雪會是莫氏嫡係的第一繼承人,那些人不會顧念什麼親情竟可能的讓晨雪和莫家再別又任何牽連。”
    宇函慢慢抬頭看著這個坐在墓碑上的男人,他可是真正的神的寵兒一般的男子啊,頭腦也好,長相也好,其實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哥哥和爛好人。不是笨哥哥的話又怎麼會連三十都還沒到就在為妹妹部署他死後的事?不是爛好人的話又怎麼會收留讓業界封殺的他?卻又偏偏做出一副薄情樣。
    “就像那位大BOSS說的一樣,‘真是讓人愛到骨子裏,想恨又恨不起來的妖精!’”
    “我這交代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你在給我神遊些什麼!熏煙快沒了!”
    “是請您繼續說。”
    “晨雪脫離莫氏以後,你就帶晨雪到處走走,我記得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一個走遍世界的作家。到她玩膩了以後你就回C國來我已小雪的名義存放了一張地契和一份結婚禮物,密碼是她的生日。我就把妹妹交給你了,有你照顧我就放心了,宇函。”
    “……果然吧,是個笨蛋。”宇函看著熏煙燃盡後莫宸的身影越來越淡,抱著莫晨雪對著莫宸鞠了一躬。
    “切,別做那麼煽情的事一點也不適合你,麵癱!說我是個笨蛋!?我詛咒你半年內晨雪理解不了你的心意。還有你TM倒是什麼時候叫我聲哥呀!”沒想到宇函不怒反笑。
    “謝了,莫大少爺。我以為最起碼還要等晨雪五年,你這條‘祝福’我就暫時收下了。”我看著宇函摟著晨雪的手又緊了緊,臉上帶著可以融化阿爾卑斯山上積雪的溫柔,一顆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裏。
    “哈~宇函真是千年如一日的麵癱又毒舌,不過,你真心待晨雪好我是知道的。晨雪的我交代完了,最後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想打聽一個人的事!”
    “……沒有想到從驕傲一世的莫大少口中能聽到請求二字,我想知道誰有這麼大的殊榮。”宇函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自己對晨雪的感情跨過了宸這個大關不說。竟然讓他看見莫大少會有極度不安,一碰就碎的狀態,就像現在這樣……
    “我,我想知道,他的……墳墓在哪。我問過他的朋友,助理沒有人願意告訴我……他們都說是我的錯,說我隻配帶著懺悔過一輩子,不配再見他一麵。”我雙手揪著衣擺,身體卻在可見的顫抖著,努力不讓宇函察覺我的話語間竟帶著不易讓人察覺的卑微。
    “我想見一見他哪怕遺像也好,兩年沒見過了。我都快記不清楚他的臉了!”
    “果然,這一方墳墓是莫叔為你挑。楚淮安的墓就在你的墓的旁邊。”宇函看著聽完這個消息那張一直慘白的臉帶著極大喜悅的莫少爺,心想還是旁觀者清啊,這表情要是讓已亡的那個人看見還不一定開啟什麼變態的模式呢。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旁邊墓,希望能找到什麼僅僅一秒我就失望了,算算那個人都快去世一年了,又怎麼可能想我一樣還被困在這一方墳土呢。
    “莫叔說是你欠他的,生不能陪著他死了就埋在一塊吧”
    我一步步走向那個據說埋著淮安的墳墓,與淮安從相遇到糾纏在一起再到我單方麵的躲避的記憶開始鮮明起來。
    我想,如果要我莫宸承認做過什麼缺德事那就隻有兩件,沒有好好作為一個兄長呆在晨雪身邊,沒有回應一份別人求也求不來的真摯的感情。
    “……”
    難得的在宇函臉上看到了算計,看到他轉身要抱晨雪回去才意識到,墓園又隻剩下我一個困在這裏。因為兩座墓隔得很近,就算站在他的墓前我的狀態也沒有受到限製,看著遺像上穿著意大利純手工三件,頭發梳的一絲不苟仿佛十五世紀禁欲主義的貴族的他。我竟然不由自主的笑了,闊別了兩年的人再一次見麵竟是這樣。
    就像是在懲罰我一樣,相片上男人的目光竟是和喊我名字時的一樣溫柔,真誠。讓我不由的想起他最後一次喊我名字是他是這樣說的。
    “宸,我還可以等你一年。”當時我滿腦子都是賀祖賢訂婚,和米蘭走台的事再加上可以眼神逃避,這最後一次的溫柔和真誠也讓我糟蹋了。
    “現在想想不愧是你呢,說等一年,就真隻等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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