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訴說魔國的這些往事，我狂跳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那時，安安是我的貼身侍女。由於魔帝並沒有親自處決我，安安尋到了機會、救下了我。我被安排在了荒廢已久的北莎之塔。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甘願以這樣一種方式活下來，也不肯離開這裏。也許我隻是貪生怕死吧。
    安安每天都會來，帶來食物，也帶來一些魔國的消息。我便從這些隻言片語中了解你。
    你大概是一個相當無法捉摸的人。初到魔國，重傷的你昏迷了六個月。醒來之後，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魔帝要求一個祭典。一個血祭。你指定了要魔國貴族為祭品。
    這本是一個相當大逆不道、天理難容的要求，但是魔帝同意了。
    他安排了魔國曆史上第一場以魔族之血為祭品的祭典。他們本無罪，卻被安上了各種可笑的罪名後，關進了恒禁之塔。
    一個個魔族在祭台上受盡折磨地死去，無數怨念徘徊在祭祀穀和祭祀廣場。
    魔國人人自危，竟在短短幾日之內變成了一個死氣沉沉的國度。
    或許，那日在城樓上看見你在魔帝懷裏昏睡的乖巧模樣全是我一時眼花了吧。你大概是世界上最殘忍、最冷血的人了。
    祭典隻是你的第一個請求。不久之後，你提出了第二個請求——貴族競技。
    我希望魔帝會拒絕。因為，這樣下去，整個魔國都會被你毀掉。但是，他同意了。
    我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失去了理智，便偷偷跑出去看他。他站在高台上，威風凜凜，耳聰目明，看著你的目光與看著其他任何人的沒什麼兩樣。
    每一年，都會有十位成年貴族男子進入競技場角逐，不許使用法術，完全是肉搏，隻有當其他九個人流盡了血才算比賽結束。你在高台上看著，你的笑容是冷酷的，是快意的。而他，隻是漠然地看著。
    被迫坐在觀眾席上的群眾們一邊鼓著掌叫好，一邊早已淚盈於睫。沒有人敢說‘不好’，因為隻要誰說一個‘不’字，他家便會成為下一年競技場上的犧牲品。
    你可曾注意到，競技場上的白沙早已成了紅沙？你可曾注意到，宮外家家戶戶心中對你的連連詛咒？
    魔帝真的很寵你吧？因為，當你提出你的第三個請求時，他還是同意了。
    那是一個什麼樣的請求呢？好像是個很浪漫的請求——你請求在整個魔國皇宮裏種滿子夜薔薇。”
    她停住了，清澈的眸子望著我。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這個上一任的魔國女王。
    子夜薔薇也有問題？
    她輕笑，並不為我這樣的反應而驚訝。
    她開口接著說道：“也許那時你隻是裝作不知道。子夜薔薇美得惑人心智，卻是個邪物。這種花需得每七天用生血喂養一次，輔以黑魔法吸來的生氣，才能夜夜綻花、日日生機勃勃。
    施黑魔法是相當消耗施法人的元氣的，誑論魔國皇宮占地之廣闊。
    當我看到遍地的子夜薔薇在月光下妖嬈綻放時，我忽然之間參透了人間常用來煽情的一句話：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我不知道，來到魔國之前，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你做這些就是為了毀掉魔國，毀掉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國家，毀掉他。
    我能看透你的意圖，他必然也早已明了。一直以來，他隻是在縱容你，以他的威勢，以他的強大——縱然你做的這些都是在傷害他。”
    聽完這一切，我已經驚得反應不過來。明明。。。。。。明明是佐尹囚禁了珞·夏維，明明是佐尹在折磨珞·夏維，明明是佐尹毀了珞·夏維的一切，怎麼到了她嘴裏，一切都反過來了？
    魔帝為了一次也許並不全是她的錯的失職便賜死，她不應該還向著佐尹。難道，這才是事實？難道，我親眼所見、親身所曆並非真相？
    我淩亂地望著她，已經不知道該問什麼、該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