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漆黑一片，安靜得令人發慌。
    葉兮然倒在顧凱歌懷裏，腦子暈暈的，鼻子裏都是熟悉的令人沉迷的味道，令他很想睡覺。
    突然被推開，葉兮然還有些不舒服。
    想要湊近，卻被什麼擋著，怎麼湊無法湊近。
    費力地睜開重重的眼皮，眼裏卻是一片漆黑。
    “原來是在夢裏……”
    隻有做夢，他才會在這麼漆黑的世界裏看到顧凱歌的影子，才會感覺到顧凱歌的氣息，才能和顧凱歌靠得這麼近。
    而現實裏，他們之間，除了屈指可數的那麼幾次，從來都不曾如此親近過。
    即使，他們已經在很多個國家領了結婚證，成了合法的夫夫。
    “凱歌，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不會把你還給沈曼舒的……不會的……不會的……”
    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聲音卻一次比一次低，縱然再怎麼不想，再怎麼舍不得，但是，在顧凱歌麵前，葉兮然從來都隻有妥協的份。
    葉兮然不會把顧凱歌還給沈曼舒，隻是，顧凱歌從來都不是葉兮然的，也從來幹涉不了顧凱歌的去留。
    卑微的葉兮然隻能停在原地等。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顧凱歌可以對任何人笑，卻唯獨對葉兮然冷漠，連一個字都是那麼吝嗇。
    “等我死了，你就可以自由了，顧凱歌……”
    伸手，狠狠地摟著夢裏的影子，那麼大的力道，與他的話完全相反。
    一點也不想放手，也放不開手。
    如果真的能那麼輕易放手，七年前，他便不會用那樣的手段逼迫顧凱歌。
    如果可以放手，七年來，他早就放手了無數次。
    摟著的胸膛是那麼溫暖，那炙熱的溫度，真實得根本不像是在夢裏。
    隻是，葉兮然比誰都清楚，現在的一切，隻可能發生在夢裏。
    隻有在夢裏，他才能肆無忌憚地靠近顧凱歌。
    那個，他用生命在愛的男人。
    “顧凱歌，我那麼喜歡你，你為什麼就不能喜歡我呢，隻要一點點就好了……”
    手指在黑暗中比劃著，真的隻有那麼一點點，和螞蟻大小。
    那麼小的距離，卻是顧凱歌和葉兮然之間無法跨越的。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葉兮然，是葉兮然這個傻瓜，把一切都搞砸了。
    其實，顧凱歌是喜歡過葉兮然的，比一點點還多。
    隻是，貪心的葉兮然不要這樣的喜歡，親手毀了這一切。
    突然被推開，猝不及防之下，本就站不穩的身體狠狠地跌在地上。
    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地毯，是因為顧凱歌喜歡赤著腳在房子裏走動，葉兮然特意重金打造的，如今倒是便宜了他自己。
    身上一點也不疼，葉兮然再次確定，這裏確實是夢裏。
    然，即使是在夢裏，被推開的那一刻，心卻還是疼到難以呼吸。
    凱歌，顧凱歌……
    就算你一點都不喜歡我，我還是喜歡你。
    葉兮然愛顧凱歌，七年前如此，七年後亦是如此。
    ***
    歐陽昱從葉兮然家門口離開，首先想到的便是找保衛處撬鎖。
    隻是，考慮到這麼做會有的後果，歐陽昱還是隻能另想他法。
    這裏的房子可是當年葉兮然親自設計的，裏麵的布局和裝飾，全都是他的心血，對葉兮然來說，這個房子可是他為數不多珍惜的東西。
    今天晚上他已經看過了葉兮然各種不尋常的一麵，要是再動了葉兮然最寶貝的東西，以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雖然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葉兮然，但他肯定，那個混蛋一定不會領情。
    猶豫了下，歐陽昱還是掏出手機，熟練地撥出了一長串號碼。
    動作無比快速，隻是那表情，就跟赴刑場差不多。
    電話響了兩聲，無人接聽。
    歐陽昱也說不出此刻心裏是鬆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
    正想掛掉，歐陽昱卻無奈地發現，電話好像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歐陽昱卻覺得他聽到了那人的呼吸聲。
    緊張之下，他竟是忘了打這通電話的目的。
    電話兩端，安靜得有些怪異，歐陽昱突然覺得心頭湧出一股焦躁感。
    手指無意識地伸向了那個紅色的鍵，電話那頭卻在這時候突然傳出聲音，嚇得歐陽昱差點把手機都給丟了。
    “小昱？”
    磁性的男音帶著幾分沙啞，顯然是剛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的。
    意識到是自己吵醒了對麵那人，歐陽昱心裏頓時有些小小的愧疚。
    “哥，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透著別樣的溫柔，像是怕吵到電話那頭的人。
    “才幾天沒聯係，倒是知道客氣了。說吧，這麼晚找我，有什麼事？”
    帶笑的聲音令歐陽昱的臉色緋紅，幸好隔著電話，那邊的人看不到。
    被提醒，歐陽昱才想到自己的目的。
    看了看身後緊閉的大門，猶豫了下，歐陽昱還是開口道，“哥，你現在能來一趟錦繡花園嗎？”
    雖然他哥一向不讚成他介入兮然和顧凱歌之間，但看到兮然那樣子，他實在無法坐視不管。
    要不是今晚的情況特殊，他也不會走投無路驚擾到他哥。
    意料之中，電話那頭沉默了。
    沒有被罵，已經算是不錯的待遇了。
    “哥？”
    如果是以往，他或許早就在沉默中退縮了，但這一次不行。
    “等我二十分鍾。”
    片刻後，歐陽昱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隻是，從電話被切斷的速度和他哥最後的語氣來看，他有預感，解決了葉兮然的問題後，他會很悲催的。
    葉兮然，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啊！
    ***
    冰冷的水灑在身上，葉兮然瞬間驚得睜開眼。
    昏黃的燈光下，顧凱歌麵色冰冷站在他跟前，手裏還拿著花灑。
    “凱歌？”
    再也感覺不到身上的冷意，葉兮然的神經，全都被那個叫做顧凱歌的人占據著。
    頭無意識地稍稍傾斜，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充滿好奇、驚訝和喜悅。
    “凱歌？”
    傻傻的笑著，又喚了聲，卻是比之前多了幾分柔情。
    修長的手指像是電影裏的慢鏡頭，緩緩靠近那張令他怦然心動的俊臉。
    是溫熱的，手感很好，真實得就像是真實存在一般。
    “顧凱歌……顧凱歌……”
    重複著這個名字，好像怎麼都叫不夠似得，臉上的笑容也來越傻，眼裏卻有越來越多的液體流出來，模糊了雙眼。
    視線被擋住，葉兮然忍不住皺了皺眉，卻舍不得將手從那張臉上移開，眼睛更是舍不得眨一下。
    “過去，洗澡。”
    他聽到那個令他沉默的聲音發布著最簡單的命令，英俊的眉宇微微皺起，即使是這個簡單平淡的表情，隻要放在顧凱歌這個人身上，便不一樣了。
    本能地遵從著顧凱歌的命令，心裏卻擔心，他一轉身，或許就看不到這個人了。
    他不要沒有顧凱歌的夢，太過冰冷，也太過無望了。
    “你不要走？”
    手緊緊地抓著顧凱歌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希望一般。
    漆黑的眼裏滿是懇求，在燈光下，氤氳著水光的眸子寫滿了脆弱，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眼。
    英俊的眉宇皺的更厲害，棕色的瞳孔裏泛著危險的光芒。
    即使大腦也就處於混亂狀態，葉兮然也本能地感覺到了害怕。
    身體無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即使害怕，也不肯放手。
    即使心碎，也無法放棄。
    這就是葉兮然對顧凱歌的感情。
    淪陷了，從此萬劫不複。
    “放手。”
    冰冷的語調，即使在夢裏，葉兮然也能感覺到那股冷意，心疼得厲害，幾乎本能地就要鬆手。
    隻是，很快，他想到，這裏隻是夢而已，夢裏，他可以稍稍任性一下。
    即使心疼得厲害，但，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如此接近顧凱歌，他不想放棄。
    “不放，放手了，你就離開了。”
    固執的葉兮然其實有些可愛，像個孩子，拒絕得一點餘地都不留，雙眼卻是忐忑地盯著顧凱歌，害怕他會生氣。
    顧凱歌沒說話，隻是盯著葉兮然，看得他心虛得想要逃走。
    “不會走，洗澡吧！”
    說完，直接拉著葉兮然到浴缸邊。
    潔白的浴缸裏已經盛滿了水，上方的空氣了還能看到些許水霧。
    葉兮然愣愣地看了兩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顧凱歌是要幫他洗澡。
    嘴角瞬間裂開了，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
    “我們一起洗吧！”
    夢裏的顧凱歌雖然很冷淡，卻又有股別樣的溫柔，所以，這樣的顧凱歌，或許也會接受他的誘惑！
    他想要顧凱歌，發瘋地想要，隻是在現實中，顧凱歌不可能更不屑於去抱他而已……
    ***
    非常感謝楊柳小築2008親的打賞，O(∩_∩)O~，今天才發現，表示好激動啊，愛你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