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爺這是何故呢？我既然答應消去你的懸賞就一定辦到，何必如此激怒水姑娘，來再一次的提醒我呢？。”北淵依然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像是剛剛那危險的警告不是出自他口。
    被注視下的嚴十七悻悻的笑了一下便沒了下文。
    “這件事交給你再合適不過，也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為了以後長久打算，不管以前是何身份，隱士也罷，草寇也好。水深火熱之際，隻要是聽命於我，便一視同仁，都是兄弟。患難與共，為救北朝於危難，北淵在此謝過了。”幾句之間，北淵幹淨利落的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誰也不偏袒，誰也不冷落，所有人拿出看家本領，為他北淵所用，他也定當將各位銘記於心。既穩定了人心，又賣出人情，恰到好處的闡明自己的身份——代表了北朝上下鏟除戰亂，這樣的名頭，可大可小。小了，便是作為太子不得不為之名正言順的指揮他們；大了，則是代表了北朝黎民，若是違背了他的命令就是違背了百姓的期望，天理不容。
    那透著和煦的威脅，令人無法反駁。如此，又是一回成功的籠絡人心，隊伍中那幾個向來不喜與人親近的冷冰塊都微微抬了頭。
    可站在外圍的慕容宴再一次不適，又是一視同仁。
    可自己又在別扭什麼呢？於北淵而言。自己不過是個能幫上忙的能士；於自己而言，北淵隻得半路殺出的陌生人罷了。又何必如此糾結呢？
    歸根結底，都是那沒有來由的熟悉感。
    慕容宴不禁有些懷疑起自己到底是誰了。慕容宴，或葉鞅，還是兩者兼有？
    不知不覺的，慕容宴便開了小差，袖管底下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完全沒注意到北淵的視線已繞過重重人影定格在自己身上。
    那視線，是慕容宴渴望的並非一視同仁的含義。
    隻可惜，她沒有看到。
    對於北淵來說，慕容宴的確是特別的存在，她是他手中的利器，是王牌。
    但也有別的什麼。北淵見證了北岸和慕容嫣的所有，所以他不明白，到底是哪一邊才更重要。
    北淵與慕容宴不同，他記得以前的所有事情，盡管那時葉鞅還小。
    那個總是跟在他身後追逐他的女孩，一聲聲叫他哥哥的女孩。分別多年，就算忘記從前，那女孩也一點沒變，有些東西從未被改變過。
    盡管她換了名字，學會了舞蹈，穿上了紅衣。
    她還是他從小那個就被命定的人。
    是利器，還是身邊人。他無從選擇。
    他的母妃，丟給了他一個難題。
    就像當年的父王。
    到現在，北淵才意識到慕容嫣其實是有點恨著北岸的，她將葉鞅帶回了他身邊，在這樣迫在眉睫的時候，她逼著他做選擇，就像當年的北岸。矛盾，也痛苦。
    也許慕容嫣是無意識的，但她確實是那麼做了，她使多年前發生的事再次重演了。她要一個男人在社稷和愛情之間抉擇。
    像是報複般的，將這淺淺的恨意，加諸在後輩身上。
    但到頭來，選擇權還是在他的手上，不管未來選擇如何結果如何，他北淵都會承擔。就算他的選擇可能會和父親一樣，他也不會後悔。
    北淵移開了他的視線。
    “慕容宴，待會到我帳裏來。”走之前，北淵對著站在不遠處依然發呆的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