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來來往往的人群、透過落地窗射進的刺眼的陽光、手中漸漸變冷苦澀的黑咖啡以及妻子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這一切真是糟糕透了！
    夏紀控製不住的用腳點著地，把手中的鑰匙串弄得“啪啪”響，眼神四處飄蕩，滿臉的不耐煩。
    艾倩茹望了一眼越顯煩躁的丈夫，苦笑一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潤潤幹燥的唇舌：“聽明白了嗎？”
    “知道知道，就先這樣了，還有沒有事，沒事我先走了！”夏紀說完，連忙起身，似乎一刻也等不得。
    艾倩茹直起身子，望著自己的丈夫，眼中模糊有了水光：“你總是這樣不耐煩，連和我離婚也是，嗬嗬，還在怪我拖累了你嗎？”
    “我從未那樣說過！”夏紀冷著臉說道：“是你提出的離婚！”
    “是的，是的，是我提出離婚的，你呢？你不也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嗎？這難道不是你一直盼望的結果？”
    “艾倩茹，你欺人太甚！”
    靜謐的咖啡館裏傳出一聲怒吼，引來人們的紛紛側目，或怒視或好奇，議論紛紛。
    艾倩茹探過身子，拉拉夏紀的衣服，示意他坐下來。
    夏紀瞪了一眼探頭探腦滿臉好奇的人們，坐了下去，端起已經涼透了咖啡喝了一大口，臉都皺了一起——苦，真他媽的苦！苦的舌根發麻，不過心裏的那股邪火到降了下去。
    “我從未把你當成拖累。從結婚到現在，我想的都是如何和你好好走下去，如何把天天養大。”夏紀盯著窗外，任由陽光刺痛眼睛，模糊了眼眶：“現在，說走不下去的是你。”
    “我們都錯了，一開始就錯了。十六年了，這個錯誤該結束了。”艾倩茹哽咽道，細細的眉間緊蹙在一起，盛滿了懊悔。
    “嗬。”夏紀冷笑一聲，懶得接話。
    “你現在住在哪裏？還好嗎？”
    夏紀晃晃手中的鑰匙，“先借住在一辰家裏，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那就好，那就好。”艾倩茹連聲答道。
    接著，便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多麼可怕，曾經耳鬢廝磨的兩人，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到現在，終於，無話可說，無話可表。
    真他媽諷刺！
    這種感覺讓夏紀極其不舒服，他猛地站了起來，眼睛仍盯著窗外，悶聲道：“如果沒有事，我先走了。”
    艾倩茹點點頭，待夏紀走到身邊的時候，拉住他的手，慘白著臉說道：“天天……他，還不知道。”
    夏紀望著艾倩茹的臉，他突然意識到，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如此細致的看過她了，以至於她的相貌看起來是如此陌生。
    夏紀灼灼的目光看的艾倩茹心理發虛，她哆哆嗦嗦地鬆開手，低垂了眼睛，喉嚨發緊，想要說的話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艾倩茹的動作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夏紀，他閉上眼睛，讓酸澀的眼睛得到片刻的休息，沉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和天天說的。”
    “嗯。”艾倩茹低不可聞地應了一聲，低著頭，望著眼前的咖啡發呆。
    夏紀最後深深望了一眼曾經的妻子，昂起頭，挺直身子，大步離去，再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