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升從地上爬起來，掃了一眼“砰”的一聲關閉的大門，絲毫不以為意地拍了拍手掌心上的土。
    隻有在端起茶幾上的杯子喝水的時候，陸升才發現原來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很多年前，在還是大學的時候，好像也有一次是這樣，自己把他給惹毛了。
    印象最深的隻有紀掩辰厭惡的眼神，具體什麼事情反倒是忘記了。也就是因為那件事情，陸升和紀掩辰的關係徹底冷淡了下來，隻有在人前還算是個點頭之交，實際上相互都恨不得對方不存在。
    陸升抓過沙發上的一張小薄毯蓋在身上，終於似乎有了一些安全感，可卻也更加別扭了起來。
    離開？陸升混沌的腦子閃現過了這樣兩個字。
    似乎也並不是不可以。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是可以比較長時間地維持人形了，但是不能保證離開紀掩辰之後，還能維持多久。
    而且，陸升心裏總隱隱地有些感覺，似乎觸到了類似隔膜的東西，隻有捅破那層膜，也許就能夠更自由地控製自己的身體。但是卻無論怎麼也做不到。
    而剛才紀掩辰的眼中，確確實實，是閃現過厭惡的。
    也許是成長環境的關係，陸升對人的情緒特別敏感，尤其是這樣的負麵情緒。
    是終於玩膩了嗎？
    對未知的恐懼讓陸升整個人都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
    紀掩辰第二天接近傍晚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發呆的陸升。
    毯子堪堪蓋住腰際，細長精悍的腰隱沒在毯子裏。
    紀掩辰歎息了一口氣，然後走過去拍了片陸升的肩膀，想喚他進房間去休息。卻在觸到冰冷的皮膚的時候心裏嚇了一跳。
    “陸升？陸升！”紀掩辰驚慌地搖晃陸升的肩膀，發覺他整個人的皮膚都是冰涼冰涼的，也不知道這樣字坐了多久，手心下感受到的肌肉都僵硬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對不起……”紀掩辰將陸升整個抱進自己的懷裏，嘴裏忙不迭念叨著，心疼得無以複加。
    想舒展開陸升蜷縮著的身體貼近自己，卻發現陸升無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然後一雙眼裏立馬就帶上了驚恐。
    紀掩辰盡量控製著自己的表情，慢慢哄著這個像是受驚了小獸一般渾身炸毛的人，心想著從前那個沒心沒肺的陸升似乎從來不會流露出這樣傷心無措的時刻，一時間更心疼了起來。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紀掩辰一邊哄著，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身份證遞到陸升的手裏，“這是我前幾天拜托謝元辦的。”
    陸升的一雙眼似乎更黑了，似乎能把一切東西都吞進去，漸漸地有了些神彩。瘦得隻剩下骨頭的手指慢慢撫著那張身份證，似乎是及其珍貴的東西。
    在看到“紀陸升”這三個字的時候，陸升疑惑地看了紀掩辰一眼。
    “咳，”紀掩辰難得老臉一紅，解釋道，“我跟那邊解釋說你是我領養的……”
    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陸升卻點了點頭，紀掩辰便把接下來的話咽了回去。
    其實，他隻是想讓陸升變成自己的，雖然這樣的小動作很孩子氣。
    陸升拿著那張身份證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便放在桌子上，趁著紀掩辰不注意時，便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