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幼年卷 第44聲 少年自殺糾紛——方蒸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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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6日
天氣:晴
今天是晴天,中午午休剛醒來的時候,眼前就是班長的睡臉,被無限放大了很多倍,就這樣真實地在自己眼前。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突然心跳加快,移不開視線,就那樣看著這張臉,明明還在害怕著他要是忽然醒過來怎麼辦,大腦卻無法控製行為。
所以當那雙黑亮的眼直接地撞進我的眼球中的時候,我嚇得閉緊了雙眼。
那一刻我的世界仿佛都崩塌了,我被碎屑淹沒,害怕他就此厭惡我。
本來,我就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人。
等了半天,都沒有什麼異常。大概,又睡回去了吧。
我睜開眼睛,眼前隻晃過班長挺直的鼻子,以及,嘴唇上濡濕的觸感。
我呆了幾秒鍾,才後知後覺地看向四周,大家都在睡覺。高中的課時很多,且很要求腦力,中午的時候大家都像被摧殘了一上午的茄子般,齊刷刷躺下了一大片。
我重新趴回去的時候,隻看到班長閃著光著眼,輕聲說著“午安”,然後臉頰紅紅地閉上了眼。
午安。我比了比嘴型,說道。
(中間的日記內容不公開,隻挑了和自殺事件相關的。)
3月15日
天氣:陰天
就這樣,我和班長在一起,度過了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日子。
說實話,我很害怕,不光光是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談戀愛。
但班長很大膽,似乎從來沒有畏懼,我也漸漸地被帶動,以為,沒有什麼的,我們隻不過是兩個人相互喜歡了,於是就在一起了。真的沒什麼的。
直到那天父母被請到學校,我才明白,其實,並不是沒什麼的。
班長仍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他親吻著我的臉,告訴我,這沒什麼的,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那天回到家,被父親打得站不起來,母親一直在旁邊抹眼淚,嘴裏念叨著“作孽”之類的詞,還在上幼兒班的方圓早早地被趕去睡覺
聽他們罵著“畜生,早知道就不應該生下你啊”,我倒在地上,仿佛真的成了被唾棄的畜生,完全沒有站起來的欲望。
“人家是有錢人,當然無所謂,玩玩也就是了。我們這樣的家庭,出了這樣的事情,到底要我們怎麼辦啊!”母親哭得嗓子都啞了。
偏偏這句話,進入到我的腦子裏,然後漸漸變得清晰。我回想起無數次,班長毫不在意的態度,即使是在人前也不加掩飾。那時候自己還覺得有安全感,現在想想,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嘛,因為毫不在意啊,而且,自己根本影響不了他什麼。而他,卻幾乎摧毀了這個家。
第二天,我沒有去上學。聽著母親悄聲說著話,給我換一個學校。但照片被掛到貼吧上,後來又被轉載多次,我和班長的事情不再是秘密。
很多學校不願意接納我,母親拿出家裏的存折,好不容易才算是托到了一次關係。
“換什麼學校!他還有臉給老子活著?死了算了!這錢你不能動,以後要給二娃子讀書的!我今天,就隻有一個兒子。”
“我被我家老子訓了,真煩。下午我帶你出去散散心,老地方見。”我看到剛發過來的短信。
果然,他還是這樣,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我清楚地看著的差距,他卻毫不知情。
於是,我去家裏的倉庫裏拿了一瓶農藥,沒有任何猶豫就往嘴巴裏灌。
3月20日
天氣:晴
這幾天住院觀察。
不管是醒著還是陷入沉睡,我總是能聽到父親的聲音,聽到他說著,怎麼沒死呢?活著也是給老方家丟臉!
果然,我是最不該存在的。
中午的時候,我看到班長溜進病房。那一刻我的心猛烈地跳動了一下,好像活過來,接下去,我的心卻又似乎被人踩了一腳又一腳,疼痛到幾乎昏死過去。
“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班長抱著我,死死地勒著。說實話,我被勒得很疼,卻沒有力氣掙紮或者說話。
一個掃眼,我看到班長通紅的眼角。
瞬間,我似乎被戳中了最柔軟的的地方,眼淚再也無法抑製。
“我和我爸說好了,我們一起轉校,我們去外地,他幫我聯係好了。”他擦去我的眼淚,卻怎麼也擦不完,很快他的手指也濕潤了,於是他低頭吸吮著我的眼淚,“我爸說,過兩天,他聯係好之後,就去找你家裏人好好交涉。”
“他們不要我了。”
“沒關係,我要你。”班長抱著我,他的懷抱充滿力量,讓我忍不住想要依靠。
“我爸說,他想見見你。”
“……好。”我終於發出聲音回到。
那一刻,我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我無比慶幸,自己自殺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