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寰和落錦深的眼神變得黯淡，他們與鬼首三點一線看著我們，石洞的兩具頭顱也衝著我們笑道﹕“你還猶豫什麼，快接受這神聖的洗禮。”
    我碧綠色的眸子掠過一絲的陰暗，眼前的萬具頭骨仿佛全都活了過來，他們把我包圍成圈，一環一環，嘴裏執念道﹕“你是被神拋棄的孩子，來！隻有我們才能與你共舞。”那些屍首變化無常，猙獰扭曲，對著我癲笑，嘶吼，倏忽化為千百萬張血盆大嘴將我吞噬。
    藍衣少年看我極度恐懼而顫抖的身軀，把手插進屍骸中，瞬間一道紫色的紋路向四周蔓延，一道道光從紋路中衝出來，像是劃過黎明的晨光，一道又一道在綻放在黑暗中。那些怨氣尖叫撕破黑暗衝向少年，但是還沒靠近又化成灰燼，橫屍遍野的土地開始被逆流掃蕩。少年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三人安詳的三人，手裏握著一縷一縷光彙集成的彎弓，繼續變態似的屠殺，一股颶風在少年身邊形成，少年藍衣單薄在光芒之中宛如靜默的蘭花，一直孤獨。
    是雪花，夢中見過無數的場景，在那飄滿鵝毛似雪的冬天，茫茫白雪中一顆古樹，參天般的大，我踏著碎瓊亂玉，一身猩紅色的袍子染紅世界。一棵古樹在大雪之中仍然綠葉繁茂。
    “為什麼它不開花結果？為什麼它不枯萎？”我碧綠的眸子如水般清澈的看著古樹。
    “因為沒有什麼值得它去開花結果，沒有什麼值得它去枯萎。”母親撫摸著我的頭，眼睛卻穿過枝椏望得更遠。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母親要放棄自己的身份地位跟隨父親離開菀州，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到死也會去追求自己永遠不可能得到的愛情。
    雨點一滴兩滴打在我的身上，眼睛生疼到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放過他，他是你的孩子！我求你了，我求你了！”母親重重的磕著頭，額頭紅腫流血不止。
    那男人冰雪一般，隔著空氣也能把我冰凍三尺。
    “快動手！他們是菀州人，是被神拋棄之人，你還在猶豫什麼？”中年男子咄咄逼人“你竟然還對這妖女懷有癡情，也罷，就讓我替你斬了這段虐緣。”那中年男子從劍鞘中撥出巨齒向母親劈去。
    “不！”血濺了滿臉，混合著混合這雨水咽進去，像是希望這一切都腐爛在肚子裏，隻是有些東西一指尖便可以化為永恒。
    “妖孽！”“你是被神詛咒之人！”“你身上留著肮髒的菀州人的血！”“你怎麼還苟延殘喘的活著！”
    “不是的！”我抱著腦袋，那無數張猙獰麵孔在我麵前揮之不去。
    “不是的！”張小喜抓著我的肩膀“老大說過沒有誰生來就是被神拋棄的。”
    我抬起頭看見張小喜笑容逆著光形成背後形成一道光牆，肩膀上那隻雪色的狐狸舔著爪子。是的，縱使是背負千萬罪的人還有人在下一個轉角等待你的歸來，沒有天生孤獨，天生被拋棄。
    “老大你不是說如果我是女，你就娶我，打破中土的破規矩嗎？為了幫你，我都把自己的小弟切掉了。”張小喜把褲帶一送，褲子掉到地上。
    操！快把你的節操穿上。我被著神轉折的話題給嗆醒了，發現自己已經離開那個石洞了，旁邊的兩人安安靜靜地睡著，月光透過石室灑落下來，把這裏照的通亮，不遠處，藍衣少年坐在水潭旁邊。
    我以為他是雅興上了欣賞水中月境，我艱難的站起來，不知為什麼做了一場夢好像被再組裝過一樣，筋骨酸疼。他回過頭來看我一眼，拉我坐下。
    水潭裏並沒有什麼月亮，隻有一顆古樹的影像，它綠葉繁忙，迎合著風在歲月的河流中舞動，未曾老去。
    “它是菀州的神木”我看著它，心裏像是沉浸無邊的深淵。
    “你知道它在哪裏嗎？”藍衣少年看著我。
    “你去那裏幹什麼？”神木是菀州得神物，它身居的地方美的如幻境路途勝似黃泉路。
    “它在指引我去找神木。”藍衣少年拿出一個方體鏤空的玉佩，上端有個紅玉相連，發著藍色的光。“它叫鑰匙，它能指引我找到長生殿。”
    那麼珍貴的東西怎麼會有那麼﹍﹍通俗的名字。
    “長生殿。”我喃喃地說著“去神木很危險的。”
    “嗯。”
    “神木在一線崖，黃昏就會消失，隻有在白天才能找到它。”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少年身上有種親和力，你會毫無防備的去相信他，更何況，自己已經把他當作患難的朋友。
    “我叫堇棠，你叫什麼，就算交個朋友。”我看著月色中宛如仙嫡的少年。
    “衡宇。”少年的眼神穿過水中的古樹枝椏看的很遠。
    衡宇。一人衡行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