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愛 第三章思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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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泊的後麵,站著一位俊朗的男子,臉上的稚氣還沒有脫去,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但身材挺拔,和二十歲的男子差不多:“想傷我父皇?”眼神堅毅而冷峻。
父皇,那他就是皇子!我哥哥?我怎麼沒見過呢!
“來呀!搭下去吧!給她買口好棺材!她不妄為一回我的女人!”父皇蹲下身去為劉翠溢闔上雙眼,他看著屍體留戀地一瞥,眼中噙滿了惋惜和愛戀的淚水。
這就是帝王之愛!這樣短暫!轉瞬即逝!
有太監和侍婢跑過來,將萱貴妃劉翠溢搭了下去,我心中有像清風一般拂過的一陣惋惜,可轉瞬即逝。
那一灘血跡比萱貴妃小產時的血跡更鮮紅刺目,這攤血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烙印在我的心頭,揮之不去!
“玥兒,來一下,父皇有話和你說!”父皇一甩袖子,奔龍寢殿的方向走去。
我抬頭看看天上的紅霞,一喚碧霄,追上了父皇的腳步。
龍涎香,父皇安坐在龍榻上,手撫著一塊漢白玉佩:“玥兒,來,坐在朕旁邊。”
“父皇?”我驚訝著父皇第一次對我這樣好!
“來,坐到這兒,父皇以前虧欠你,那是因為父皇……”父皇眼睛沒有抬起,一直盯著那塊玉佩,騰出一隻手拍了拍旁邊的龍榻,“父皇對不起你們呀!”
我小心翼翼地坐在父皇的右側,父皇輕輕拿起我的一隻手:“玥兒,父皇向你和皇後道歉!”
“父皇在年少時愛上了一個女孩,她叫韻斐,我是在一次遊玩時遇到她的,那時,我們真心相愛,後來,我們一起迷路了,再後來,我和她就……我們想長相廝守,可是,我們被一群黑衣軍劫持,他們搶走了韻斐,打傷了我!傷我以後,醒來發現我躺在皇宮裏,一問貼身的侍衛,他告訴我說,有的是我可能在也想不起來了,但是除了韻斐……”
“啊!”我一驚。和母後講的故事……
“嗬嗬,韻斐和我從此就沒再見過麵!”
“那,母後……”
“母後是來周朝和親的,我本來不想和親,礙於父皇,還有母後的麵子,和大周和虞朝的關係,隻好點頭同意!”
“然後,就娶了我母後?”
“我發現,你母後,眉眼之間與韻斐很像很像!但是,你母後說她從來沒見過我!我還是忘不了韻斐,我將萱漾宮更名為思韻宮,就是為了紀念我的韻斐!”
“您沒在夜裏去過隆欲宮?”
“去過一次,是我和你母後的洞房花燭夜,但是喝醉了酒,後來不清楚了!”
“哦!您接著講?”
“我就這樣懷著思念,度過了十年的時光,知道十個月前遇到了翠溢,翠溢和韻斐長得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啊?”
“韻斐最喜歡的花就是萱草,萱草在樸素中鮮豔,真的很美,所以,我給劉翠溢的封號就是萱貴妃,唉,可是現在對韻斐的唯一念想也沒有了!”
“父皇,”我起身跪在父皇膝前,“瑭玥不知道父皇和萱貴妃中還有這樣的故事!瑭玥不是有意的,可是,真的是萱貴妃先出言不遜傷我母後在先的,而且,是她,是她,是她自己丟掉帕子,然後自己,自己絆倒的,真的不是我!”
“快起來!”父皇伸手將我拽起,“父皇沒有怪你!”
“那,母後知道嗎?”
“嗯,我沒有和她說。”
“對了父皇,那個射箭射死……嗯,她的,是,誰呀,他叫您父皇!”
“什麼?”
“就是……”
“啊,我明白了!那個男孩叫周翊,是四皇子,今年十五歲,你之所以沒見過,是因為他的母親出身低賤,一向不受我喜愛,他的母後在他出生時死了,於是,我在登基之後將他派往章國為特派使,當時的他才六歲,我對他,太疏忽了……”
出了父皇的龍寢殿,天已經黑了,可是,我沒有換來碧霄直接會隆欲宮,而是走到了最近的玉蓮池。
玉蓮池,是我快樂的大本營,小時在這裏玩耍,在草叢邊,在燁哥哥的懷抱中,消逝掉了我五年的時光。
如今,陽春三月的玉蓮池上漂著些些蓮葉,花苞還沒有露頭,顯然沒有夏季的嫵媚妖嬈。
我輕手輕腳地繞開了碧霄的監控,飛跑到了玉蓮池邊,卻發現池邊站著一個身影,一身白衣,身邊放著一個金絲鬥篷,手捧玉笛,斷斷續續的吹曲,這個身影,甚像周翊,周翊與蓮池的景致映作一團,仿佛一副極美的圖畫,我躲在草叢後麵偷聽偷看著……
一陣冷風吹來,我瑟瑟一抖,可卻驚動了叢中的一隻小雀,小雀撲閃著翅膀掙脫了草叢的束縛,叢中的樹葉摩擦著亂響。周翊的身影微微一怔,瞬時間轉過身來,玉笛直指我藏身的草叢!
“誰在那裏?”周翊慢慢靠近草叢,手肘和手腕帶動玉笛稍微一轉,轉到身後。而另一隻手中多了一隻閃亮的金鏢!
我見不能再躲了,便鑽出草叢:“周……翊,翊哥哥,翊哥哥別衝動,是我,瑭玥!”
“玥兒公主?”周翊收了手中的鏢,月光下輕輕一笑,身子輕輕的轉了過去,又慢慢走到湖邊,悠揚地吹了一首曲子,畫麵如剛剛一樣平靜,美好……
“你……在看什麼哪?”聽他吹完一首曲子,卻沒有回頭,一直留戀地望著湖麵,我輕輕地問道。
“沒什麼,我隻是……”頓了頓,他又說,“你怎麼知道我是周翊!”
“父皇啊!”我俏皮地一笑。
“嗬嗬。”周翊輕輕一笑,“我連這還沒有想到呢!”說著,他又慢慢坐在池邊,一指池邊的草地:“坐下來吧!”
我也慢慢地坐下,望著迎著月光他的側臉,稚氣未脫的臉上隱藏著陽剛之氣,目光根本不像一個十五歲孩子的目光,眼神冷峻而堅毅,堅定而柔韌,卻在眼底存在著一絲不可捉摸的陰柔。
“你幼時?”我問道。
“我幼時是在章國度過的,章國是個草原之國,那裏很美,有馬,有羊,有牛,還有大片大片的草原,很美很美……”
“不是的!”我大聲的喊叫道,“你根本不快樂,也許章國很美,可是你根本不快樂!你幼時就在章國,沒有依靠,怎麼可能快樂嘛!”
“嗬嗬,”周翊嘴角輕輕一翹,“隱藏了九年的感情,竟被你這個小丫頭識破了!”
我聽他娓娓地講述著。
“我從六歲開始就去了章國,隻因,隻因我出身不好!我的母後是原來父皇禦前的奴婢,有一次父皇喝醉了酒,於是,寵幸了我母親,可父皇!”
我聽他語氣更加強硬,夾雜著仇恨的意味,便扭頭,隻見他眉頭緊鎖,臉上蒙著仇恨的麵紗,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父皇他隻給了我母親一個采女的名分!生下我以後,母親卻去世了!父皇他也沒有給她安排一個像樣的儀式!這些都是嬤嬤告訴我的。”
“嬤嬤?”
“嬤嬤在我出使章國時被父皇殺害,可是,直到我十二歲回朝的一個月才知道的!嬤嬤是我在這裏唯一的一個親人了!”
“你……”
“很慘吧!哪像你,這樣幸福!”他竟留戀地望著湖麵,目光中,淡淡的羨慕和惋惜。
“你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呢?嗬嗬,本來就是個不幸之人,不幸,也難免!”
“父皇很愛你呀!”我想起了父皇在龍寢殿的話,“父皇一直覺得虧欠你,不是一直不喜歡你,他很愛你!”
“嗬嗬,沒事。”他聽了我的話,隻是微微一怔,再沒有太多的反應了。
“不過現在好了,你回朝了!”
“根本不是的!我隻是回朝祭我母親而已!”他愣愣的,“明天,就是,就是我母親的忌日……”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清楚。”
那半張側臉上無限的惋惜,眼中竟含著晶瑩的淚花,他卻努力地控製著……
“翊哥哥……”我也感到陣陣傷感拂過心頭。
他苦笑望月,我無言以對,月明,風清,絲絲涼意拂過身體,他搭了鬥篷在我身上,意識,卻漸漸的遊離了,遊離了,模糊了,模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