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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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邱有狐,九尾,每百年便增一尾,善魅惑人心。
莫家是固城的官戶世家,其當家莫雲嘯,曾是朝中的大將。年輕時,東征西戰,衛國守疆。時蠻夷聞其名,皆兩股大顫,不能站立。後娶到胡族第一美人,辛瑤。有一女一子,兼一養女。因二人皆疲於戰爭,所以決定讓子嗣遠離戰場,遷居固城。方圓百裏隻此一城,四麵茂林修竹,群山峻嶺環繞。城中人多矣山中多花妖狐魅,少有敢深入其中者。
此時莫府內,水榭中,有一翩翩公子及兩姝麗坐其間。一女著絳綃,歎惋地說:“這院庭中真是空曠的很,要是能有幾株竹,便再好不過咯。”白衣少年不以為然,訕訕道:“有什麼好的,看到竹子就恍惚聽到你的吵鬧聲,這樣隻會打擾二姐靜修。”邊說邊踱步到翠裳女郎身邊,瞬間變作討乖狀“是吧,二姐。”莫竹萱狠狠地白了莫子齋一眼,不過莫子齋一個優雅的側身閃過了一記眼刀。絲毫不受兩人小動作的打擾,莫黎若有所思,淡淡又溫婉的說:“竹子,挺好。”聽罷,莫竹萱得意的挑眉,莫子齋卻不失落,興致勃勃的問莫黎真的喜歡嗎?莫黎頷首。莫子齋星眸燦然:“那我為二姐尋些好竹子回來”繼而手撫下頜“聽說青邱的竹子是世界之極。好!我就去那了。”莫竹萱急忙打斷他的滿盤計劃:“唉,傻子。他們都說那些山上有魑魅妖物,你不要命了?”美目怒瞪帶著點焦急。莫子齋一副你才是傻子呢的臉看著她,輕哼道:“鼠膽者的荒唐之言,你也信以為真。”莫黎一句話也沒說,但心中卻升起了一絲擔憂,看向莫子齋的目光也透著惆悵。莫子齋看見憐之,神情更加溫緩:“別聽大姐瞎扯,沒事的,等著我。”對著莫竹萱,就是另一幅臉色了,哼哼道:“看看你,都把二姐給嚇到了。”說罷,便去收拾行李準備出發了。
莫黎一直注視著莫子齋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也沒有收回目光。莫竹萱走過去挽著她的手,輕笑道:“別擔心,怎麼也是將門之後,子齋不會有事的。”莫黎收回目光,微微頷首,噙著點點的笑。這邊辛母聽說自己的寶貝兒子要進山挖竹,擔心的不得了。拉著莫子齋的手千叮囑萬叮囑,路上要小心呀。辛母一直絮絮叨叨,尋思著待到天色晚了,就讓他打消這個念頭。不過,莫子齋已經看出其意,告訴母親自己心意已決,卻保證自己絕對不會有事。這才讓辛母罷了手。辛母看向夫家指望他說點什麼,莫雲嘯不愧大將之風:“大丈夫理因出去闖蕩,蹬個山,就這樣,成何體統。”辛母不似中原女子,以夫為遵,狠狠橫了莫父一眼。莫父因兒女在場,人大麵大,死死頂著。這要換在任後,早就寬慰夫人了。
可沒辦法啊,莫子齋已經打定主意了。誰讓是莫家二小姐要竹子呢?固城誰不知道,莫家二小姐的話,在莫家小公子這兒就是聖旨呀。莫子齋從小就敬慕莫黎,她淡淡的笑,靜若處子。不食人間煙火,不悲不喜,宛然仙子下凡,看人間百態。百年之後,一杯香茗,她依舊淡然,靜靜合上人間這本書,重返天宮。
莫子齋攀行在峻嶺陡峭之中,亂山合遝,空翠爽肌,寂無人行,止有鳥道。日落冥濛,山間不比平曠之地,早已伸手不見五指。莫子齋尋思著找個安身之所。遙望穀底,叢花亂樹中隱隱有小村落。喜出望外,欣然前往。入村,實曠野之地,多古墓。清風吹過,樹葉蕭蕭,聲如濤湧。雖已是初夏,但山上寒冷,寒氣刺骨,可能是多墳墓,莫子齋的心有一點虛。壯著膽繼續往前走,忽聞女子巧笑。再走,有女子從旁過,美目流盼,莫子齋相視而笑。女子便紅暈上臉,羞澀不語。莫子齋沒有走近女郎,詢問道:“在下上山遊玩,不料,暮色降臨。請問何處可以尋到一蔽身之地?”俏女郎見莫子齋白服素綃,風采韶秀,嫣然而笑:“公子,請隨我來。”莫子齋與女子並肩而走,女子暗暗以身貼之。酥胸貼臂,莫子齋恍若不知,臉不紅心不跳的。他先下隻想找個住的地方。雖然女子容華豔絕,風姿娟秀。但也不想想,他莫子齋的老媽是胡族第一美人;大姐靈動可愛,姿容更勝其母;二姐雖姿容平凡,但氣質勝蘭,傲骨鬥梅。所以他從小身邊就不缺美人,且莫公子風流曠達,青樓楚館的座上客,女人看的多了去了。女子見她對自己沒興趣,不知怎的,也不敢來硬的,隻得規規矩矩的了。莫子齋對她微微一笑她就像小孩收到先生的表揚一般,一個勁兒的搖尾巴。尾巴?女子趕緊趁莫子齋沒注意她的時候,把尾巴藏起來。不過,她的小動作早就被莫子齋盡收眼底。他隻是但笑不語,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不怕她。搖搖頭,繼續走。
突然,眼前出現一座大宅。女子笑道:“公子,這就是我家。”然後,跳著進去,告訴家人,有客到。不一會兒,出來了一群少男少女,最長的,看上去也隻有二十左右。女郎來到莫子齋身前,溫婉道:“方才,聽小妹說,公子時風雅之士。現下一見,果然彬彬有禮。我已為君準備客房,希望公子好眠。”莫子齋點頭回道:“叨擾府上,還如此相待,真是感激不勝。”女郎嫣然而笑。
小妹提議為了歡迎公子,以盡地主之誼。開辦一個晚宴來助興。於是舉家為莫子齋跳天魔舞,眾女裙帶相拂。蘭麝熏心,妖冶無比。莫子齋拾一片葉,擦拭幹淨,一聲相和,好不熱鬧。
玉君外出歸來,聽見曲聲,挺詫異。那群傻弟弟妹妹,什麼時候會吹樂了?輕輕瞟了一眼,見一生人。心道,原來是個被蘭麝熏醉了的傻子。嗬,明天就又多了一道墳。玉君今天吸了六個人的精氣,神清氣爽,便回屋休息了。
一夜好睡,玉君忽聽門外有聲響,啟門而視。他怎麼還沒死?心裏這麼想,臉上卻無多餘表情:“你在這裏幹什麼?”忽聞身後有聲,莫子齋回頭,這一回頭卻把魂給丟了。莫子齋見到玉君的第一感覺便是他和二姐的感覺好像,可他卻姿容美勝,雖一襲素衣,卻難掩他的輕薄浮滑,不笑生媚,眉目無情,宛若天人。玉君見莫子齋這幅樣兒,心下鄙夷。一個轉身,回了房間,眼不見心淨。看見玉君回房,莫子齋這才想起了來的意圖。
莫子齋是閑逛到這裏來的,發現這裏的竹子,柱如玉,翠欲滴水,便向向主人討點。莫子齋急忙抓回已在身外的魂,上前敲玉君的門。不一會兒,玉君開門了。不等玉君說話,莫子齋急忙說:“我叫莫子齋,見閣下的竹子世上無雙,想讓您割愛,贈自下一點。”明眸星耀。玉君冷冷地回了句:“隨便。”繼而轉身,充耳不聞莫子齋在後麵叫喊“還有還有,請問閣下姓名是?”回答是“啪”的關門聲。
小妹突然跑過來,好奇道:“你到這來幹什麼呀?”莫子齋的心還掛在玉君身上:“他叫什麼?”小妹見他神情恍惚,直盯盯的看著玉君的門,似想把門看穿一般,又答非所問。便知是怎麼回事了,看好戲般笑道:“玉君。”玉君,好名字,人如其名,真是個玉人啊。莫子齋心中讚道。見他還是不願把目光從門上移開,小妹推了推他,讓他回神:“你到這來幹什麼呀?”繼而在他耳邊大叫。莫子齋受不了魔音摧殘,回魂了:“找竹子。”小妹沒好氣地說:“找著沒?”莫子齋點頭,便去挖竹子。
玉君驚訝於他沒死,又和小妹關係很好似得。在門後看他,看他小心翼翼的挖竹子,像對待一個嬰兒一般。像極了當年那個她,可又有點不同。什麼不同?他不知道,是個男的?莫子齋達到了此行的目的,便想早點回家,畢竟竹子離了地,等不得。
“那麼就此別過。”莫子齋對著狐族一家說道,還是那麼的溫文儒雅。“你要走啦,這麼快。”小妹眼中滿是不舍。大姐摸了摸她的頭,莫子齋笑道:“你也可以下來找我呀。”小妹一下精神振作:“真的?”莫子齋點頭,就像自己多了個妹妹。最後不舍的看了眼依然閉門的屋子,唉,人妖殊途,就把你留在我的回憶裏吧。輕笑。
“我的兒,你終於回來了。可想死娘了。”辛母一臉心疼像“有沒有受傷,有哪兒疼不?讓娘看看。”莫子齋握住辛母的手,賣乖的說:“娘,我才隻出去了一天。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邊說邊轉個圈,步調輕鬆“不過,我得快點去把竹筍放土裏去。不然就晚了。”辛母嗔怪的看著他:“傻瓜,早叫下人去啦。等你想起來,早枯死了。”莫子齋一臉不放心:“我去看看。”說完就要走。辛母不樂意道:“你還能比手藝嫻熟的園丁厲害?就知道你二姐,都不把娘放心上。”莫子齋不敢動了,走到辛母身邊,討好的揉肩:“怎麼會,我這不是才一回來就給您老人家請安來了。娘,舒不舒服?”辛母眉開眼笑道:“娘,跟你鬧著玩的。快去看看,你兩個姐姐,還眼巴巴等著你回來呢。她們倆挺擔心的。快去。”話音未落莫子齋就已經跑出去了,遙遙傳來“知道了。”辛母一臉寵溺的歎道:“唉,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身邊老奴走上前來續茶。
這邊兒,兩姐妹老早就聽說莫子齋回來了,坐在水榭中等人,可就是一直不見人。連竹筍都是園丁拿來,不禁有點擔心。莫竹萱遠遠的望見莫子齋,急忙站了起來對莫黎說:“來了,來了。”莫黎也看到了,點了點頭,也站了起來。還未待到莫子齋走近,莫竹萱就開口了:“怎麼現在才來?”帶著點慍色。莫子齋一臉痞子像:“怎麼,擔心我?”莫竹萱娥眉一豎,就著凳子坐下了。轉頭不想再看莫子齋。莫子齋悠悠的對莫黎說:“來,二姐坐。”莫子齋看見桌上放著三盞茶,三盞都是滿的,看樣子也涼了有些時候了,便說:“茶都涼了,快快,桐花,續上。”一個小丫頭上來續茶。三個人相對無言,莫黎本就不愛說話,莫竹萱還在生氣,而莫子齋還在想著玉君。那素服裹著的纖腰,不畫而妖的娥眉,冰肌玉膚。
看著莫子齋癡癡的憨笑,莫竹萱沒好氣地說:“想什麼呢?笑得這麼猥瑣。”思緒被打斷,莫子齋也沒了好氣:“要你管,看你,把我的美人都嚇跑了。”莫竹萱看著他,一點也搞不懂他在說什麼。莫黎卻一反常態的開口:“子齋,不要胡思幻想。”莫黎在莫子齋走的時候,心裏就沒由來一陣慌,現在看他這幅癡樣,總覺得他在山裏遇到了什麼,而且,那個東西不幹淨。看見莫黎一反常態,莫子齋也沒多想:“沒什麼,二姐,真的。”一臉誠懇。莫黎頷首,不再作聲。
莫子齋突然開口,打破了寧靜:“你們覺得我挖回來的竹,怎麼樣?”一臉的得意。莫竹萱看竹筍玉般翠綠,想損也沒的損了點點頭:“還行。”莫子齋得意的會更狂。莫黎一言不發,不過,莫子齋也沒指望過二姐的青眼。應了莫竹萱那句,還行就好。莫黎看著竹,若有所思;看著莫子齋,臉上不禁愴然。老嫗的話回盤在她的耳際,她想問莫子齋,還會不會上山?但卻問不出口,因為她知道,他已經應了他的劫。
原是那天莫黎始終放心不下,莫家二小姐罕見的出門了。更罕見的事是,莫家二小姐找算命的算了一卦。算命的是個老嫗,她說:“莫家小公子將會遇見他的劫,宿命的齒輪開始轉動。此後他將孤身一人,直到死。”莫黎聽罷,憤然將去,她不信,也不願信。隻聽老嫗幹癟的聲音悠悠傳來:“如果我說我今年隻有十五歲,你信嗎?”莫黎頓了一下,徑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