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櫻花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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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少年醒來,林安替他更衣後便去出去打水,少年打開窗子卻看到外邊煙雨蒙蒙,行人寥寥無幾,卻原來是早間下過一場細雨,現在雨雖不大了但趕路還是有點問題,便吩咐林安去備飯。
少年洗漱完畢,坐在桌邊的銅鏡旁挽好發髻,將自己收拾得幹淨利落,鏡中的少年一襲白衣,容顏俊秀,仿佛遺世的仙人。
過了不多時林安便端著飯菜進屋了,“少爺,您看這雨雖下得不大,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是停不了的,您先把飯吃了,我去讓店家準備點幹糧,咱們路上吃,也不知道咱們還得趕多久的路呢。”說完後林安便出去了。
少年這時哪有什麼心情好好吃飯,隨便扒拉了幾口,便坐在窗邊的椅子上靜靜地望著窗外,細看流雨,淺觀流雲,眉心卻緊鎖,仿佛千般愁雲心中躲。
他低聲說道:“也不知道嫣兒現在怎麼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半年?”
“不,不,嫣兒她一定能夠挺過去的。”
他仿佛在勸自己一定要要相信嫣兒,相信她能熬過去的,想著想著眼睛竟然紅了,淚水差點兒就流出來。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了陣陣簫聲,低沉而婉轉仿佛在敘述一個美麗而悲傷的愛情故事,陣陣簫聲輕擊在少年的心頭上,聽著聽著少年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
曾幾何時,他的嫣兒表妹還在草地上跑著跳著笑著和他一起放風箏,撲蝴蝶,也不知怎的淋過一場大雨後便一病不起,姑姑他們將城中大小名醫都招入府中,經過連續十幾天的求醫尋藥,非但沒有把病治好,誰知竟然連病因都沒查出,病卻越來越重,人也越來越虛弱了。
不到一刻鍾簫聲便止了,少年卻還在深深的哀思中沒有緩過來。
“少爺,少爺,”林安推門而入,完全顧不上什麼禮節了,看到少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吐了吐舌頭接著說道:“雨已經完全停了,咱們趕緊上路吧!”
少年起身向門口走去,林安拿上行李也緊跟少爺而去,這一場雨耽擱了小半日,少年就迫不及待地催馬趕路,林安隻得乖乖地緊跟在後麵。
到底是江南水鄉的旖旎,一場小雨過後街道兩邊的商家店鋪都打開門來做生意,街上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小販的叫賣聲,客人討價還價的聲音以及姑娘丫頭的嬉笑聲都交織在這條小小的街道上,畢竟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林安對街上的熱鬧充滿了好奇,而少年對這熱鬧的街市充耳不聞依舊是馬不停蹄地趕路,不多時他們就遠離了喧鬧的街市。
小鎮的西山上有一片櫻園,這櫻花原本是一戶姓莊的員外為自己的小女兒所種的,小園新種紅櫻樹,閑繞花枝便當遊,每當櫻花開得盛時,員外便攜一家老小來這櫻花園中賞花踏青,小住幾日,相比於城鎮的繁華這裏更有一番別樣的風味。
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莊家少爺接手家裏生意後因經營不善以至家道中落,店鋪賣的賣,用來抵押的抵押,連這一片櫻園也沒能保住。
櫻院最後被一位神秘的少年公子買去了,本以為這少年公子也會把這櫻園當作自己別院,閑時小住幾日,賞花踏青。誰知他非但不據為己有還把這櫻園開放,每到花開之時,城裏不管老幼貧賤都可以盡情到這櫻園裏賞花踏青,鄉民對那位少年公子也甚是感激,但卻是無緣相見。
因這一日剛下過一場雨,山路有點泥濘,他們不得不放慢了速度,路兩邊的野草上沾滿了晶瑩的露珠,馬蹄踏在沾雨的野草上,馬兒脖上的鈴鐺叮叮作響,若是少年心中無事的話,此情此景定然是踏青遊玩的樣子,隻可惜嫣兒的事卻始終是他心頭的一朵陰雲,縈繞心頭。
不知不覺間他們主仆二人已經到了這西山腳下,“少爺,您看……。”林安驚喜地叫道,“前麵的花好漂亮啊!”
這林安五六歲的年紀便跟了他家少爺做他的書童,從早到晚都陪在少爺身邊陪他讀書,很少上街,也沒見過什麼大的世麵,一路上對所見到的事物都很好奇,這會兒見到這麼漂亮的花禁不住叫著讓他家少爺看。
白馬上少年抬起頭向那片櫻花園望去,落英紛紛,淺粉色的花瓣在風中輕輕飛揚飛揚,仿佛天上的精靈在風中起舞,地上飄滿了零落的花瓣,少年正悠悠地欣賞這美妙的景象,感受自然的神奇。突然櫻花深處傳來了一陣陣簫聲,還是那樣的低沉婉轉,還是那樣的縈繞心頭,在簫聲的牽引下,少年騎著馬緩緩走進了那片櫻花之中。
若然此刻沒有這簫聲,若然他不曾被這簫聲吸引,不被這簫聲牽引進這櫻花園中,他的人生還會不會有那樣種種磨難與糾結?然而萬般仿佛是命中注定,他沒得選擇……
花飛滿天,落英繽紛,霜染斜陽,粉紅的花瓣飄落在樹下白衣少年的青絲間,衣襟上,玉簫上,他落寞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更加淒美而孤獨。他靜靜地站立在一顆櫻花樹下,微微垂著頭,眼瞼半斂,長長的睫毛覆在清冷的臉上,一管玉簫在唇齒與手指的變換中演繹出那淒美的如故事般的樂音。
少年屏住呼吸,感覺自己宛如一個誤闖仙境的凡夫俗子,生怕唐突了那櫻花樹下的少年,就那樣靜靜地坐上馬背上聽著,白馬感到主人不在催自己上路,便低著頭開始啃食野草,也不知馬蹄磕著了什麼東西,隻聽的馬兒一聲驚叫。
“什麼人?”樹下的少年回頭望過來。
馬上的少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便策馬而去,隻記得樹下少年的那一眼回眸,那雙眼睛說不盡的嫵媚婉轉,如果非要用什麼東西來形容的話,恐怕是隻有狐狸的眼睛了,這是馬上的少年看到那雙眼睛時唯一想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