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勞資就這麼死回來了？！”高八度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滿臉不可置信的閻濡馭同學直麵似笑非笑的科長大人。“事實證明，小看npc智商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就知足吧，任務還算完成了，被不算太滿意的客戶定性為‘相愛相殺’。”站在Destiny身側的年紀雖小卻波濤洶湧的菇涼撇了撇嘴，替大魔王解釋。
    “媽蛋勞資怎麼會這麼倒黴，被他救了一命的主角從地洞裏跑出來和男配勾結，勾結就算了，大爺從來沒指望過他個小心眼記得勞資，尼瑪怎麼可以恩將仇報？！主角都不是正常人嗎，為毛總是送勞資去死，這次更過分了，居然是個烏龍！”閻濡馭憤懣至極，連珠炮般的話噴湧而出。
    不過嘛，確實沒有哪個作家會和他一樣倒黴遇上表裏不一（or精分）的主角，一來他是計劃中的第一個，二來誰會和筆下主角真的是陰險狡詐的一路貨色，又略遜一籌，還那麼木有防人之心地把主角一個人放在那不管。要知道，既想刷好感度，又想完成任務，哪裏有那麼簡單的事？況且這家夥自負一點小聰明，做的計劃也是漏洞百出，哪裏有不失敗的道理？要不是他麵子大，這小東西早就被剔出計劃，送入輪回了，哪裏還能在世界間旅行呢。現下經曆了兩次突如其來，但第二次確實沒有經過類似第一次的那種“暗箱操作”的死亡，應該也能有所長進，或許還會聽話不少呢。嗬嗬，要真是那樣，又該多麼無趣，枉費他遊戲的精力。
    “你就閉嘴吧，誰讓你這麼蠢呢，要不是計劃不允許我們插手，你早就……”知趣地在科長還沒有厭煩之前閉嘴，但是話中輕蔑的語氣卻讓閻濡馭忍得肺疼。沒錯，他是想得太理想了，又和身邊的世界脫節。隻要不是被下達的任務，他一概都不會理會。他在那個天下裏縱橫十數年，除了避無可避的事情，他不願意留下更多的痕跡。
    別跟他提什麼“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是個狹隘的人，這不是他的國，也不是他的民，他不在乎。所以他的死亡，除了師父，無人會在意。或許十數年後，連那一點微薄的名聲也會消逝在時光裏，又或許會被某些人提起，然後變成口耳相傳的失蹤人士。他是不想死，死了一次的人都沒有再死一次的勇氣，可是這不代表他願意活在現在這種狀態裏。沒有目標，沒有終點，沒有意義。
    如果，他在那一次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死亡裏死去了該多好。如果，有人能給他一碗孟婆湯就好了。看不到來時路，也找不到去的方向，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迷茫。
    “親愛的小閻，你再胡思亂想，你的身體就拉不住你的靈魂了。你想和阿努比斯約會嗎？”浸泡在修複液的瑩白身軀外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色因子，那是閻濡馭已經逃逸出軀殼的靈魂顆粒。當一個人的靈魂完全離開身體，身體就會死亡。而閻濡馭的靈魂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轉移，下一次就真的要送他去轉世了。
    Destiny莫名地覺得這一幕很礙眼，數萬年來沒有動用過的靈壓全力擴散，粗暴而強硬地將那些紅色驅趕回來處。然後嘴角似乎凝固住的標準的7°微笑悄悄上揚了１°。
    “……”阿努比斯什麼的，勞資很確定自己是中原人好嗎，怎麼和埃及的神明扯上關係了？難道大爺的身體裏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類似四國、八國血脈之類的，然後覺醒了？歐鬧，腦補什麼的真是要不得。
    閻濡馭糊了自己一臉血，不是很想搭理自己的衣食父母。反正看他也沒有把自己送回地球的打算，有什麼好討好的。他顯然又忘記了腦波儀的存在，不過那個對科長很貼心的宅男女神妹紙果斷讓他靜音了。所以嘛，在外麵的人類隻能看到在裏麵的閻濡馭很想說話卻隻能吐出一串串的——泡泡。不要把他現在的形象往美人魚身上靠，請自由地想象複活的浮屍，嘎嘎。
    “我們的辦公室離埃及的神界很近，阿努比斯很勤勞，所以，你要是死了，估計會轉生成為埃及人。”抱著一大堆文件夾來請示的眼鏡萌娘推了下下滑的眼鏡，十分可愛可親地答疑道。唔，戴了十幾年眼鏡來之前剛換了隱形眼鏡的小閻同學表示他現在有種見到老鄉的親切感，尤其對方是這麼一個溫柔可人的好妹紙。嗯，如果他出去了，可以考慮交流一下思想感情。
    想得很美的閻濡馭忽略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真理，如果眼鏡妹子那麼好相與，怎麼可能成為大魔王手下的得力幹將？小子，敢動壞心思，就等著哭爹喊娘、死啦死啦的！
    “親愛的閻濡馭，如果你足夠配合的話，我可以考慮把明年到中國進行實地考察的名額換成你。你同意嗎？”殺人從來不見血的食人鯊才不會告訴他這裏的時間流量和閻濡馭故鄉的時間流量之比為1：100，要等到明年，估計閻濡馭認得的那些人都已經化作白骨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有誰敢反抗他嗎？到時候眾口一詞就是了。科長心裏很是無賴地想，他坑的人海了去了，不服氣的都被他送去膜拜上帝。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閻濡馭驟然激動起來，熱血上頭，一口就定下了這個絕不會符合他期望的約定。如果能回去，他一定要……上班結婚生孩子。天知道，他現在有多麼渴望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哪怕沒有長生，沒有金錢與權利。隻要能回去，就是做房奴車奴妻奴孩子奴他都甘之如飴。
    “當然，我怎麼可能欺騙你呢？好好補完世界，多接幾個任務，努力讓你的存在變得自然。做到了，回家的機會就是你的。”黃昏時分，逢魔時刻。Destiny低頭，眸色鮮紅如血。沒有人能逃脫他的控製，親愛的，用你的努力來賭一把他的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