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瞎子第一次遇見張起靈，是在倒鬥的隊伍裏。黑瞎子當時隻覺得這個年輕人看著麵生，卻冷冰冰的，也不愛說話，是個奇怪的人。
    不過，有本事的人都很奇怪。比如黑瞎子自己。
    想到這裏，黑瞎子露出一個略痞氣的笑容，朝張起靈走了過去。
    “喲，你是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雖然是打招呼，卻帶了分調侃的意味。果然，張起靈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黑瞎子倒沒有顯得不高興，隻是用胳膊搗了搗旁邊的人，問道：“這家夥叫什麼名字？什麼來曆？”
    旁邊那人看了一眼張起靈，便說道：“你說他呀，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他姓張，道上的人都叫他啞巴張，是個絕對不能惹的人。”
    啞巴張？還真是人如其名。
    “不能惹？為什麼？”黑瞎子有些奇怪。
    “這你以後就知道了。”那人似乎也不願多說，收拾了裝備又走開了。
    啞巴張。真是有趣。
    黑瞎子看著張起靈，笑成了一隻狐狸。
    【二】
    黑瞎子沒有想到這麼快又會見到張起靈。他有些驚訝。
    因為張起靈在買菜。
    沒想到，張起靈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卻是個居家好男人。
    黑瞎子不禁勾起了嘴角，一路偷偷摸摸的跟著張起靈。
    不過，張起靈似乎發現了身後有人跟著，隻是皺了皺眉，卻並未有什麼動作。黑瞎子也樂得高興，你沒反應，爺就繼續跟著。
    張起靈走到一間看上去很普通的平房前，停下了腳步。而黑瞎子見人停下，立刻躲到一旁的電線杆後麵。
    “出來。”張起靈冷冷地說道。
    黑瞎子訕笑著從電線杆後麵走了出來，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一開始。”
    “道上都說啞巴張神通廣大，看來是真的。”黑瞎子說著，揶揄似得看了看張起靈手中的菜籃。
    “有事？”張起靈皺眉。
    黑瞎子剛想說有事，可轉念一想，自己還真沒有什麼事，於是隻能說道：“沒事，隻是順道來看看。”
    聽罷，張起靈便不再理他，推門進了屋子。
    真是個啞巴，這麼惜字如金。
    黑瞎子在張起靈關上門前搶先一步抵住了門，道：“我特地來看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放手。”張起靈看著黑瞎子，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黑瞎子沒有放手，依然笑眯眯的看著張起靈。
    黑瞎子最後是捂著胳膊回去的，深刻的意識到了張起靈確實是個不能惹的人。
    【三】
    自那天之後，黑瞎子有事沒事就來找張起靈“嘮嗑”。
    當然，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說。
    “啞巴，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這天，黑瞎子又去了張起靈的家裏，對正在看天花板的張起靈問道。
    張起靈沒有說話，名字？他沒有名字。
    “你折了我一條胳膊，還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黑瞎子揚了揚吊著繃帶的那隻手臂，接著又疼得呲牙咧嘴，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疼。
    張起靈歎了口氣：“我沒有名字，但我是張家最後一個起靈，名字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張家，起靈？難道。。。。。。黑瞎子心中一驚。
    “張起靈？”黑瞎子試探性的開了口。
    張起靈沒有答應。黑瞎子伸了個懶腰，做出無所謂的表情：“算了，還是叫你啞巴，對了，我是黑瞎子，姓齊。”
    【四】
    張起靈覺得黑瞎子很煩人。
    自己並不是一個適合深交的人。他也沒有朋友，因為他不需要朋友。
    對他來說，隻有互相利用罷了。
    不過，黑瞎子卻似乎很想和自己做朋友。
    自從第一次見到黑瞎子，張起靈就對黑瞎子沒有太多好感，本以為不會再有交集，沒想到對方卻跟到了自己家裏，天天蹭吃蹭喝，有的時候還會留下來過夜。
    雖然對自己來說並沒有多大影響，但張起靈本能的不願與人親近。
    黑瞎子來得勤了，自己也習慣了。
    今天，黑瞎子沒來。
    【五】
    黑瞎子沒有想到這次下鬥居然又有張起靈。
    隊伍是陳皮阿四的。
    陳皮阿四這些年已經很少下地，但凡是他出麵，必定是個好鬥，但同時，也會是個凶鬥。
    若是遇到危險，他們隻能各自逃命，因為，陳皮阿四是絕對不會救人的。跟陳皮阿四下鬥，就是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不過仔細想想，倒鬥不就是個刀尖舔血的活麼。
    黑瞎子露出一個笑容，朝張起靈走去。
    這個鬥果然充滿危險。
    一路上，已經有不少人踩中機關丟了命。
    不過，黑瞎子並不擔心自己和張起靈的安危。以他們倆的本事，出不了什麼大事。
    剩下的人繼續前進，已經撈到了不少寶貝，夥計們都不想再往下走。
    陳皮阿四也不介意，慢悠悠的的說道：“再往下走，裏麵的寶貝會比之前拿到的還要值錢，不過裏麵也會比剛剛遇到的情況更加凶險。你們幾個伢子，要是不要命的，就跟著繼續走，要是害怕，我四阿公也不攔著。”
    底下人聽了，掙紮片刻，紛紛背著裝備朝來時的路走去，看樣子，是不準備繼續了。
    黑瞎子沒有動。
    張起靈也沒有動。
    陳皮阿四看了看留下的兩人，露出一個笑來。
    【六】
    墓室塌方了。
    陳皮阿四見情況不對，早就先走一步。
    不斷有碎石滾落下來的墓室，現在隻剩下黑瞎子和張起靈。
    這一路走來，兩人早已身負重傷，如今在這即將崩塌的墓室中，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逃脫。
    “啞巴，看來今天，咱們是要死在這裏了。”黑瞎子咬咬牙，說道，身上已經到處都是鮮血。
    “不會。”張起靈搖了搖頭，指向某個地方，道，“那裏是出口。”
    順著張起靈的手指望去，大概一百米的地方，有一個一人高的洞口。石塊還在不斷的落下來，要走完這一百米，肯定不會那麼輕鬆。
    張起靈背著黑瞎子，一路緩慢的移動。腰上的傷口早已裂開，不斷的湧出血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救黑瞎子，但他不想讓他出事。
    “啞巴。。。要是我們能活著出去，就和我在一起吧。”背上的黑瞎子有些艱難的說道。
    張起靈沒有說話，黑瞎子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啞巴。。。。。咱們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我本來可是喜歡黃花大閨女的，可是遇上你個啞巴，老子就徹底踏上一條不歸路了。。。。”
    “啞巴啊，你要是不答應我，可不夠兄弟啊。。。。”
    “嘿嘿。。。我知道，我這樣確實。。。不夠義氣。。。。”背上的人聲音漸漸吃力起來，離出口，卻還有一段距離。
    “可是，誰。。。誰讓我。。。喜歡上你了呢。。。。”說完這句話，黑瞎子便再也沒了動靜。
    【結尾】
    張起靈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喜歡上黑瞎子。
    張起靈一直覺得，自己和黑瞎子應該隻是純粹的生死之交。
    可是，沒有哪個生死之交，會向對方告白。
    黑瞎子喜歡張起靈，他知道。
    張起靈他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張起靈在漫長的歲月中活了太久，任何感情對他來說都是多餘的。
    張起靈是在乎黑瞎子的。可是為什麼？張起靈不明白。
    黑瞎子一進門，看見的便是張起靈認真思考的模樣。
    “在想什麼？”黑瞎子問道。
    張起靈看著黑瞎子，片刻後，說道：“為什麼，我會在乎你。”
    張起靈表情很認真，黑瞎子卻覺得氣血翻湧，心中一陣激動。
    當張起靈察覺到對方眼神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還未等他有所動作，黑瞎子已經快他一步，將他壓在身下，雙手不安分的遊走起來。
    “因為你喜歡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