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鸝妃從小嬌生慣養，自是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
    一時之間，憤怒已經將她的理智燃燒，讓她忘記了眼前這個男子是她的夫君，是寧國的皇帝。
    “皇上，你不是說過隻喜歡臣妾麼？！”鸝妃話到口中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是皇帝。
    蕭懷明微微一怔，然後恢複了冷漠無情的樣子：“朕什麼時候說過喜歡你了？朕記得，朕隻是說，喜歡你這幅皮囊而已。要是你有什麼不滿，那朕還不如隻留下你的皮囊。”
    鸝妃聽到這裏，臉色蒼白，知道自己犯了蕭懷明的禁忌，於是連忙求到：“皇上，臣妾知錯了，求皇上饒臣妾一次，臣妾再也不敢了……”
    蕭懷明將鸝妃扶起，緩緩的說：“要是有下次，不用朕說。”
    然後大聲說到：“把鸝妃的妃位免去，打入浣衣局。”
    鸝妃哭著求到：“皇上不要啊！皇上！！！原諒臣妾啊！！！”鸝妃知道隻要一進浣衣局，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可是蕭懷明就這麼可怕，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會放過。
    冷漠的朝太監投去眼神。
    然後幾個侍衛拖著還在哭喊的鸝妃走了下去。2
    蕭懷明看著鸝妃那張臉，臉上漸漸浮現出厭惡的表情。
    突然，蕭懷明對太監說：“不要跟著朕，朕想一個人走走。”
    太監有些難為情：“皇上，晚上的，黑燈瞎火萬一……”
    “朕說了，隻想一個人，你是想和那個女人一樣？”蕭懷明打斷了小太監的話。
    小太監也臉色瞬間蒼白：“諾，奴才遵旨。”
    然後看著蕭懷明漸漸遠去的身影。
    鬆了一口氣。
    看著鸝妃被拖出去的方向，歎了一口氣，其實他知道原來的蕭懷明不是這樣的。
    他還記得蕭懷明還不是皇上的時候，是王爺的時候，娶了一個妻子，然後他的妻子死了，他便搜集各種和他妻子長得很像的女子。
    蕭懷明不是喜歡她們，隻是喜歡她們的皮囊，聰明的都過得挺好。
    可是就是想鸝妃這樣不聰明的，隻有這樣的下場。
    太監搖了搖頭，皇宮的事，還是心裏知道便好。
    ……
    蕭懷明慢慢的走著，金色的黃袍委地，說不出的華麗。
    然後，他走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小湖邊。
    蕭懷明知道，這裏是千夜池。
    也是她和他初遇的地方。
    “遲暮，我來看你了。”蕭懷明冷冷的說著。
    不是他故意帶著這樣的語氣，而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不會笑了。
    千夜池的荷花再也沒有開了，自從那個晚上，那個女子嘴唇帶著血跡，對他微微帶笑，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笑容。
    那是他相用一生守護的東西，就這麼，對著他。
    然後轉身跳入池水中。
    鮮血將池水染紅。
    從那一刻開始，那滿池的荷花似乎在一夜之間，沒有了生命力，不管是什麼季節，再也沒有開過。
    蕭懷明脫下了繁重的黃袍。
    然後坐在石頭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寂靜。
    蕭懷明喃喃到：“遲暮，你還欠我一個解釋呢？我會等你，等你告訴我。”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等。”
    “他們都覺得我是有病的。”
    “但是，隻有你知道，真正的我是怎麼樣的。”
    …
    “你走後，我找遍了全天下長得像你的人，可是，沒有一人能夠取代你，她們那嬌羞的樣子，真讓我覺得惡心。”
    “有時我看見他們，還在想，是不是你還沒有離開，你就在我的眼前，可是就是那一瞬間，你又不見了。看著她們酷似你的容顏，我真希望死的不是你，是他們。”
    “……”
    蕭懷明說了一堆，最後卻隻是換來寂靜。
    他捂著臉，不忍將淚水流出。
    他知道，她是真的去了。
    從那天開始，便再也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話了。
    遲暮。
    遲開之花，開了一瞬，便永遠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