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米和韋開吃完飯又去了一趟EIF，回醫院已經是下午兩點了，邵俊還那姿勢。
    “你這要坐到世界末日嗎？”苞米把飯菜放在床頭，“過來把飯吃了。”
    邵俊的目光安靜地鎖住病床上的慕白，紋絲未動。
    “我叫你吃飯。”苞米忍不住來氣，昨晚拍戲邵俊就沒吃東西了。
    就在苞米要發火的時候，邵俊終於開口了，隻是那聲音低沉沙啞得一陣風都能吹跑。
    “我要陪我哥。”
    苞米心有不忍之下多了一份耐心：“這又沒衝突，你吃飯照樣可以……”話語打住，苞米驀然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他要陪慕白一起不吃不喝！
    “慕白的情況不同，他現在還不能吃啊。”
    邵俊仿若未聞，所有的心神已經隻容得下病床上的人了。
    苞米知道他的固執，幹脆放棄勸說。
    “我把慕白的情況跟學校說了，校長批了假讓慕白安心在醫院休養，晚一點他們會來探望。對了，這是慕白的手機。”
    苞米給他放在手邊，這是苞米在辦公室裏撿的。
    “那個……我沒有通知慕白的父親，你看要不要打個電話。”
    雖然這樣講，但苞米相信他是不會打的。
    那個眼睛長在頭頂清高不可一世的慕世瑜不光邵俊不喜歡，他也不喜歡，醫生說慕白一周後就可以出院了，苞米覺得通不通知都無所謂。
    “還有，小清清那裏我也沒有告訴。”
    他可不想小的看到大的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跟著一起失魂落魄，他們兩個失魂落魄，麻煩全降臨到他頭上！
    一個活祖宗夠他焦頭爛額了，再來個小祖宗……苞米還想多活兩年。
    “我回公司了。”一大堆子事呢。
    邵俊每天行程排的比煌娛老總還滿，可以預見在未來的一周，邵俊要在這裏當望哥石，又要把他海量的工作重新排調一遍，苞米內傷著實不淺。
    “哦，最後一件事，你的駕照被吊銷了。”
    罰金不用說，人家苞米還替他被交警大叔好好教育了一頓。
    其實吊銷了也好，他這樣開車遲早出事。苞米絮絮叨叨了半天，他一點反應都沒有，苞米無奈關上了門。
    門合上的一刹，苞米心裏突然悸怕，這樣把感情全部傾注在一個人身上……
    漆黑的巷子口，季清還沒到家就聽見大乖凶猛的吠叫。
    難道——
    季清加快了腳步，打開門果然看到一人一狗對峙，他爸拿著大炒鍋試圖嚇退大乖，大乖發出不善的嗚嗚聲，齜牙想撲上去。
    “快把你的野狗弄走。”季禮慌亂嚷嚷。
    “爸，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季清放下鑰匙過去。
    被稱作野狗的大乖又往前衝季禮狂叫，嚇得季禮手一抖揮舞起了大炒鍋，上次被這條死狗咬到痛了好久。
    季清蹲下來揉大乖的脖子：“跟你說了好多次，這是我爸不能咬的。”
    大乖嗚咽一聲低下了頭，毛茸茸的尾巴在季清身上甩來甩去。
    見它偃旗息鼓，季禮氣焰一下子漲回來了。
    “什麼垃圾都撿回來養。”
    上次他揍了季清，這條瘋狗居然追著他咬了十多條街。
    大乖顯然不喜歡“垃圾”兩個字，狗眼冒過一道凶光，季禮吞口唾沫。
    擦，這狗能聽懂人話！
    “爸。”季清幫他把炒鍋放下，“你別擔心，它很乖的。”
    乖個屁！哪天他一定把這野狗烹了！
    大概是季禮的意圖太明顯，季清揮手讓大乖趕緊離開，大乖呲牙衝季禮瞪了一眼，一溜煙伏到床腳去了。
    季禮罵罵咧咧地坐下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爸……”
    季清眼中欣喜的火花還沒冒出來，就被他下一句澆滅了。
    “我急用錢，你手裏有多少？”
    這麼久沒見他爸還是老樣子，季清禁不住心涼，什麼時候他的第一句話不是要錢，而是關心一下自己。
    季禮沒有多少耐煩心跟他磨蹭：“有多少？”
    “十……”季清猶豫著開口，“十五萬。”
    “這麼多？”季禮眼睛一下子亮了，沒想到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兒子賺錢的本事大大見長啊，他怎麼賺的季禮並不關心：“把錢給我。”
    “上次師兄不是才給了你五十萬嗎？”
    “難道我不用花啊，我還欠著別人錢呢，快給我！”
    他又跑去賭，季清失望難以言表，頑石都有點頭時他爸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醒悟？
    “杵這兒幹嘛，快去拿啊！”
    以往都順從他的季清這次搖頭了，也許就是他的縱容才會讓他爸在賭博裏越陷越深，這個無底洞會害死他們的。
    他還站著不動，季禮暴怒地捶嘎吱作響的桌子：“老子久了沒揍人，你皮癢了是不是？”季禮還真不太敢揍他，不是因為這條死狗，而是上次那個男人的警告。
    像他兒子這種窩囊廢就是打斷骨頭他都不會還手，但是那個男人……惹不起。
    季清臉色發白地後退一步，大乖嗚一聲跳了起來。
    “你個不孝的東西。”季禮慌亂抓起炒鍋，“居然養條狗來對付老子？”
    大乖的確咬過他爸，百口莫辯的季清隻能喝退大乖：“回去睡覺。”
    大乖搖搖尾巴，垂頭喪氣地蹲回去了。
    季禮鬆口氣繼續拿著“武器”，萬一這隻死狗又撲過來怎麼辦？
    “爸，我隻是希望你不要再去賭博。”
    “你把錢給我，我就不去了。”季禮厚顏無恥。
    “……”
    “你自己說，你媽跟野男人跑了以後，是不是就剩我們父子倆相依為命？”
    季清無言以對。
    “你也不想想，小時候沒有我辛苦養家，你能長大？”季禮一臉理所當然，“花你點錢還不應該了？”
    “我沒說不應該。”季清有些無奈，“爸，我沒有不願意給你花錢。”
    “那還囉嗦什麼，快點去拿錢。”
    季清慢慢走到衣櫃跟前，從疊好的T恤衫中抽出一張卡，猶豫不決地捏在手裏。
    “給我！”季禮突然從後麵跳出來搶走了銀行卡，季清默默看著他。
    拿到卡，季禮雙眼都在發光：“密碼還是原來的？”
    季清點點頭。
    對於他沒有修改密碼，季禮終於對這個兒子滿意了一些：“放心，取了錢我會把卡還給你的。”
    季禮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提款了。
    “爸……”季清叫住他。
    季禮慌忙把卡放到身後：“幹什麼？”反悔可沒門！
    “你別取完了。”苞米轉的十萬和這個月的工資五萬都在這張卡上，這是季清所有的錢，“你給我剩一點。”
    季禮還以為是什麼事：“知道了。”
    “爸——”季清再次叫住他。
    季禮很不耐煩：“又怎麼了？”
    季清知道，他拿到錢一定會去賭博的。
    “爸，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不管你怎麼對我你都是我爸，這輩子我會好好孝順你。”
    “如果有一天，你走不動路了我會攙著你，你生病了我會在你身邊照顧，你孤單了我也會陪著你，也許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你不要嫌棄我。”
    “我想讓你過上更好的生活，爸，我在努力，以前是，以後也是……”
    有那麼一瞬間，季禮心中真的生出了一絲愧疚，但想到馬上又可以在牌桌上大殺四方，季禮心裏的那點感動和愧疚就煙消雲散，急急跑出門了。
    醫院裏，邵俊用棉簽給慕白的唇沾水，手機響了來。
    邵俊下意識皺眉，是慕白的手機，或許是某個他不想聽見的聲音，但是怕吵到慕白的邵俊還是立刻接起了電話。
    然而他還沒走出病房的門，就聽見那頭惡毒的聲音。
    “慕白，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