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耽誤了整整一個月時間，大山就差沒把他分分鍾榨光，收了工季清急忙趕回公司，電梯合上依稀有個人。
    “等一下……”
    季清抱著一絲希望喊，門還是合上了，就在他失望時門又開了。
    某人大喜衝上前去準備道謝，然後僵住。
    安耀也在看到他後臉色陰雲密布，季清咽口唾沫想退出來，電梯“叮”一聲合上。
    季清想哭了，他再也不坐車庫電梯了，怎麼每次都能碰上安少爺？今天他回劇組恰好沒有他的戲，季清心裏還小慶幸了一下。
    哪知道……
    安耀陰著臉按下了十八層，季清顫顫巍巍按下十九層。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季清感覺自己按下電梯的時候，對方周圍的空氣徒然降低了好幾度，季清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
    說起來，兩人關係惡劣他也有責任。
    如果一開始他沒有逃避，而是好好跟對方解釋，或者直接讓他出了氣，他們之間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吧？
    他想在煌娛待下去就得跟安少爺搞好關係，至少不能惹怒他。
    不是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嗎，季清努力對他擠出笑容。
    安耀本來就在強抑怒氣，這次他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可以名正言順地逼退季清，哪知道邵俊出來從中作梗。
    下麵的人一再推諉，他憤然找到老頭子，老頭子卻不準他過問。
    身為煌娛少東，他擺不平邵俊，擺不平季清，連屬於自己的東西也拿不回來，還被人踢得差點太監，安耀打從生下來沒這麼窩囊過！
    這個笑容，落在安耀眼中簡直別提多刺眼。
    “你少特麼得意！”安耀衝過去。
    季清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直往後退，“嘭”一聲猛地撞到電梯上。
    電梯震動幾下，燈滅了。
    準備揍人的安耀愣住，即將被痛揍的季清也傻了，兩人半響反應過來。
    電梯……卡住了。
    媽的，遇到這臭小子就沒好事，安耀火大地尋摸右上角的緊急按鈕。
    暈乎乎的季清聽見一聲短促的鈴響，可是上方的傳聲孔並未傳出聲音，安耀不耐煩地連按了好幾下，每次一聲短促鈴響後就沒下文了。
    “值班人員死哪兒去了？”
    值班人員正在休息室睡得正香，口水都悠出來了。
    安耀鬼冒火地掏出手機，想打電話讓助手來開門，結果手機沒電關機了，真特麼人背喝涼水都塞牙，安耀氣得狠勁踹門。
    電梯沒動，倒是頭上的燈閃了閃，忽明忽暗活像拍鬼片。
    安耀心情惡劣到了頂點，簡直想把這隻兔崽子給宰了！
    季清被撞的腦勺總算清明了一點，感受到他恐怖的怒氣，縮到牆角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遇上就是一場世紀大災難了，還被關在一起……
    “你手機呢？”安耀惡狠狠問他。
    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安耀才不會求助於一個自己極度厭惡的人。
    季清趕快摸衣服兜，哆哆嗦嗦把手機遞了過去。
    安耀一把搶過，拿到綁著膠帶的古董機，頓時嫌惡地想扔掉，但理智還是讓他撥通了助手的電話，禮貌不帶有絲毫感情的優美女聲響起。
    “對不起，您的電話已欠費……”
    季清傻眼，看著俊臉一點一點漆黑的安耀，季清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他打賭從來也沒見安少爺的臉這麼黑過。
    “你是白癡嗎，藝人也能停機？！”
    電梯一聲火爆怒吼。
    季清駭得閉上眼睛，心髒在一瞬間都停止跳動了。
    安耀煩躁地走來走去，季清膽戰心驚，其實他的電話很少停機的，可是在醫院待了一個月他確實忘了充值了。
    季清剛才看他拿自己的手機看了一下，小心翼翼問。
    “你的手機呢？”
    藝人不能停機，沒電的情況通常也不會有，隻不過安少有錢任性，通告愛去不去懶得管手機有電沒電。
    安耀才義正言辭地吼了他，當然不會說自己手機沒電。
    “關你屁事！”
    季清趕緊閉嘴。其實季清比誰都希望有人來開開門啊，為什麼他有跟猛獸關在一起的感覺呢，季清心裏默默流淚。
    時間滴答過去，誰都沒想到這一關就是兩個小時。
    季清心裏急壞了，師兄肯定等他很久了。安耀早就不耐煩坐了下來，煩悶地扯開自己的領帶。
    “真特麼晦氣！”
    季清完全不敢搭話，隻能祈禱安少爺忘記他的存在。
    頭上的燈閃得跟鬼片現場一樣，兩人靜默了會兒，安耀瞥了眼他手裏的塑料袋，不客氣地踢他一腳：“麵包給我。”
    “什麼？”季清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
    安耀就是要出去吃飯的，結果忘了車鑰匙重新上樓，哪知道碰上這尊瘟神。
    “麵包！”安耀吼他。
    這次季清聽得一清二楚，可、可是……
    安耀幹脆自己搶過來，季清驚詫看他一口狼吞虎咽，餓壞的安耀三兩下就把麵包解決了，嫌棄地翻了翻廉價的包裝袋。
    奶油麵包。
    沒想到這種不起眼的東西，味道居然不錯。
    季清嘴唇嚅動，安耀覺得好吃心情也好了些，隻諷刺瞄了他一眼。
    “不就是個麵包嗎，明天我讓帥天買一百個給你。”
    “不是……”季清弱弱解釋，“這個是我買給大乖的。”
    安耀臉一黑：“誰？”不像人的名字。
    “是……”季清糾結了一番，還是說了實話，“我養的狗。”
    安耀猛地撐起來，嚇得季清反射縮退，安耀怒火攻心地抓住他：“你特麼敢罵我是狗？！”
    “沒、沒有！”季清驚恐扒住電梯壁。
    “你剛才說這是喂狗的？”安耀怒極反笑，“你們家的狗吃麵包呢？”
    可這是真的啊，季清欲哭無淚。
    幾年前一條可憐兮兮的大狗被暴雨淋濕，他放它進門躲雨，結果它賴著不走了。
    季清也不想養的，他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河，可是最後敗給了它無辜的大眼睛，季清收養了它取名大乖。
    好在大乖不太挑食，最不可思議的是它喜歡吃奶油麵包。
    這次住院一個月，他把大乖拜托給鄰居了，今天他特意買了一個奶油麵包就是想帶回去給大乖……
    安耀嗬嗬冷笑，他見過吃肉吃骨頭的狗，還沒見過吃奶油麵包的狗！
    “我發誓……”季清不想再跟他起衝突，“如果我騙了你，讓我永遠都一個人可以嗎？”
    安耀出言譏諷：“你這也算毒誓？”
    其實這對季清來說是最狠的誓言了，季清從小就被母親拋棄，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他爸要錢的時候才能見得上。
    其餘時間，季清都不知道他在哪裏。
    看到別人一家有說有笑地吃飯，季清常常黯然。
    在心底，季清一直都有一個不現實的期望，期望他爸不再沉迷賭博，期望他回家，期望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季清垂首，沒有辯駁。
    “我發什麼誓，你才會相信？”
    安耀根本不相信發誓，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讓季清發毒誓。
    “如果你撒了謊，就被男人……幹到斷氣為止。”
    “……”季清無奈按他的意思發了一遍毒誓，安耀總算信了一點，至少他不會為個麵包發這種誓。
    不，為了什麼他都不會！
    安耀放開他，這小子應該沒撒謊，但是想起剛才自己吃的是喂狗的麵包，還津津有味，安耀心情惡劣無比。
    “我警告你，以後不準再用奶油麵包喂狗，不然我……”
    季清嚇得忙答應：“不會不會，我再也不會了。”
    “扔你去喂狗！”安耀咬牙切齒。
    季清連連啄頭。
    安耀實在火大，掏出一根煙點上狠狠吸兩口。
    煙味嗆進氣管季清異常難受，忍不住咳起來，安耀本來想當他不存在，結果這小子越咳越來勁，安耀無名鬼火起。
    “你今天存心找事是吧？”
    完了，一波剛平一波又起，季清想解釋喉中劇癢難忍，痛苦得使勁搖頭。
    安耀忽然想起一件事，表情微滯：“你真的對煙味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