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不想提碧亭山的事，可師兄問話他也不能不回答。
    “采……薄荷。”
    “做什麼？”
    “我喜歡用薄荷泡水。”季清眼神閃躲，手不自覺攥緊棉被，“下午有空我就去了。”
    邵俊看著苞米，苞米無語。慕白也沒有點破，他這樣說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可苞米不會這麼給麵子：“小清清，你耳朵尖尖又紅了。”
    “什麼？”季清傻問，突然想起上次苞米說過他撒謊耳朵會紅。
    季清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耳朵，苞米更無語了，被拆穿後的反應都屢試不爽。季清慢慢放下了手，如果苞米知道他撒謊……
    季清嘴唇咬白，不敢抬頭看師兄，怕一抬頭就會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小清。”
    熟悉的喊聲燙過胸口，季清眼睛一下子濕了。
    溫暖的手拂過，對方靜默地注視他手指沾著淚水，季清不知所措。
    邵俊第一次看到他就是這樣的眼神，那晚他路過休閑室見到這男孩被人欺辱。他的冷漠眾所皆知，也沒有管這樁閑事的打算。
    娛樂圈待久了，什麼陋相沒見過。
    然而就是這個眼神，讓準備離開的他出乎意料地走進去了。
    沒有第一次的多管閑事，就不會有第二次，也不會了解季清可憐的身世，更不能收獲這份可貴的真情。
    若非不得已季清是不會騙他的，邵俊知道。
    “你不想說，師兄就不問了。”
    你居然也有善解人意的時候？！苞米翻白眼。
    “這段時間，你在醫院安心養傷吧。”
    “要養多久？”季清睫毛顫動。
    “你小腿脛骨裂了。”回答他的是苞米，“最少得躺半月，半個月以後腳也不能太用力。”
    “半個月？”季清大驚失色。請一天半天都很勉強，請半個月，大山導演會宰了他！
    “我沒事，我可以……”
    “可以什麼？”苞米比他還鬱悶，“醫生說了你必須住院，骨裂愈合前石膏不能拆，半個月是最短的了。”
    季清這一傷，麻煩實在不小。
    “可是……”季清不想拖累大家。
    邵俊服役時經常受傷，知道這種傷馬虎不得：“接下來一個月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心在這裏待著。”
    “一個月？！”先叫出來的是苞米，他可沒那麼大本事，給季清爭取那麼長時間。
    “就一個月。”邵俊一錘定音。
    “可是劇組那邊……”苞米還沒說完，邵俊斂眸打斷：“我來解決。”
    苞米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了。
    半個月時間是倉促，可對於劇組已經是耽擱不起了，這部劇的開拍、製作、送審、放映每個環節都安排定了的。
    如果季清是無足輕重的角色就罷了，偏偏他是男二號，哪怕導演把戲份往後挪也會拖累進度。上麵投入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不可能為一個人耽誤那麼久，還是個沒背景的新人。
    高層肯定會換掉季清，半個月苞米都不太有把握了，邵俊卻說一個月？
    就算他和大山有交情，就算他動用自己在公司的影響力，可是還有電視台那邊，還有媒體那邊，還有多少個演員的檔期擺在那裏……
    林林種種，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壓力不會小。
    而且，上頭本來就是看邵俊麵子才把這麼重要的角色交給一名不文的季清，季清卻出了這種岔子，如果邵俊還要強留角色，上頭同意了也會對邵俊留下不好的印象。
    高層是重視邵俊，可邵俊再在煌娛舉足輕重，煌娛也不姓邵啊。
    這幾年安耀總找麻煩邵俊都置之不理，一向聰明一向韜光養晦的他卻為了季清……
    “他還年輕……”苞米忍不住開口。
    邵俊知道他想說什麼，頓時皺眉：“別說了。”
    苞米嘴唇嚅動，他知道季清以後的機會是多，可這麼好的機會難遇第二次，把握好了可以少奮鬥多少年啊。
    退出太可惜了，可是邵俊……
    季清不明白個中厲害，不過看苞米的樣子也知道不好解決。
    “師兄，我真的沒關係。”季清一急就要起來證明，結果牽動了傷口疼得直抽氣。
    邵俊按住他的肩，口氣嚴厲：“聽師兄的話。”
    季清看看師兄，又看看溫和笑意的慕大哥，隻能點頭。
    “小清，我明天再來看你。”邵俊看了看表。
    季清知道他忙：“好。”
    “這段時間苞米會照顧你。”
    “啥？”苞米眼睛瞪大。
    季清剛想說不用，邵俊不客氣地問苞米：“你有意見？”
    他當然有意見！苞米險些暴走了，他是傭人是傭人是傭人嗎？好吧，季清受傷，他這個經紀人是有失職的地方。
    “照顧就照顧，你手忙腳亂的時候可別想我！”
    “我不會手忙腳亂。”邵俊一副麵癱樣子，“也不會想你。”
    苞米被噎得不輕，季清哪能讓苞米留下來照顧他啊：“師兄，我隻是小傷，不用照顧的。”
    “他習慣了。”邵俊不負責。
    苞米臉更黑了，慕白失笑搖頭。
    “走吧，哥。”
    慕白安慰地拍拍季清：“好好養傷，什麼都別想。”
    他溫柔的笑容，讓季清覺得特別溫暖：“謝謝慕大哥。”
    苞米氣歸氣，還是放不下邵俊：“晚了就別自己開車，讓司機送你聽到沒有，還有晚上那個采訪你不能再推了，還有……”
    “囉嗦。”邵俊開門，“你照顧好小清就行了。”
    苞米咬牙，你是不想我管你吧？
    “慕白，幫我看著他點！”
    苞米追出走廊，兩人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苞米鬱悶地回病房。
    “你師兄太混蛋了。”
    “你幹嘛……”季清小聲嘀咕，“老說師兄的壞話。”
    “我哪有老說？”
    “上次你還說師兄性子冷冰冰的。”
    苞米翻翻白眼，記得夠清楚，可這不是事實嗎？難道除了他，就沒有人覺得邵俊的性格有問題？
    “對了，慕大哥不是師兄的哥哥嗎，怎麼姓慕啊？”
    “他們不是親兄弟。”苞米沒好氣。
    “不是親兄弟？”季清驚訝。
    “難道你覺得他們長得像？”苞米剛才喊得嗓子幹，端起牛奶喝了起來。
    是不像的……
    可季清完全沒有往這方麵想，怎麼會不是親兄弟呢？
    “師兄好像很尊敬慕大哥的樣子。”就算隻見過一次，季清也有這種感覺。
    “何止尊敬啊他……”苞米差點言多必失，趕緊收住話頭，“反正，能治住你那個混蛋師兄的就隻有慕白。”
    呃，苞米捏捏牛奶杯，好像是護士送來給季清的。
    苞米消滅罪證地把紙杯戳進垃圾桶：“小清清，我問你。”
    “什麼？”
    自從上次用佳佳的事刺激了他，苞米就擔心這小子鑽牛角尖，接到季清摔下山的電話，嚇得苞米以為他想不開自殺了！
    “告訴我，真的不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